看见赵大夫离开了,顾明琴收回目光,转向顾鑫:“叔公……”
“你跟我进来。”不等她开口,顾鑫就转身进了客房。
顾明琴一愣,这是怎么了?此时,老人已经走了进去,顾明琴不敢多想,也急忙跟了过去。 带着顾明琴走到床边,指着床上的老人,顾鑫对她说道:“你给他把把脉,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顾明琴怔了怔,抬头看着老人,老人也看着自己,面带鼓励之色。顾明琴明白了,老人是在考验自己,培养自己。不敢怠慢,顾明琴急忙点点头,却没有马上行动,只是低下头来,认真地观察着床上的病人。
王老汉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睡着了一般,若不是还可以听到微弱的呼吸声,顾明琴甚至还以为他已经……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王老汉,顾明琴发现和今天早上相比,老人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是病入膏肓。想起刚才赵文明给自己的提醒,顾明琴不得不表示赞同,这个老人恐怕时日不多了。
可问题是,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在一起。这老人虽算不上精神抖擞,但看起来也可以说是比较健康的,怎么突然就……
不解之时,顾明琴抬起头来,蹙眉看着顾鑫,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却不料,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光微微向下,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顾明琴明白他的意图,便弯下腰,坐在床边,拉过病人的手,为其把脉。把着把着,她渐渐地蹙起了眉头。赵文明说的不错,王老汉确实是脉象异常紊乱,让人琢磨不透。只是除此之外,这样的脉象让顾明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某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怎么样啊?”
顾鑫突然开口,让顾明琴吃了一惊,连忙从床边站了起来,猛然回头,看着叔公,定了定神,顾明琴答道:“脉象紊乱,不符合常理,孙女愚钝,到现在还没发现问题的所在……”
“这没什么,你没看出来,我也没看出来。”顾鑫呵呵一笑,毫不在意。无视晚辈讶异的目光,他接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和什么人的脉象有点像?”
“李姑娘?”顾明琴禁不住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意识到唐突,急忙捂住了嘴巴。四处看看,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叔公面色严肃,望着自己,神情专注。顾明琴突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你的意思是说,王老伯和李姑娘情况一样,都是……”这怎么可能?
顾鑫平静地点点头:“刚开始我也不相信,再三确认,才得到了这个结论。刚才我还问过那个王大柱,据他所说,在这之前,他父亲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去找陈锦显……” 顾明琴也微微颔首:“对,王老伯也和我说过,陈锦显对他不错,这么些年来,给他看病,而且还免去了医药费……难道说……”顾明琴恍然大悟,却觉得不可思议。陈锦显居然给自己的病人服用慢性毒药,而且是东丽人研制出来的?这也太可怕了吧,难道他不知道东丽人的那些毒药,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吗?
这时,一声长长的叹息促使顾明琴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对面的长者,只见他捋着胡须,眉头紧锁—
“原来家梁告诉我,他陈锦显在和东丽人交往,我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被钱诱惑、出卖人格,只是嘱咐你爹远离此人,后来这家伙提出想要那个秘方,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现在看来,并非是他想要那个秘方,而是东丽人在觊觎那个秘方。他陈锦显就是个说客。只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还没来得及提醒你爹,家梁就……”
顾鑫轻轻地摇着头,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懊恼。
“叔公……”看到老人如此自责,顾明琴也有些过意不去,本欲劝慰几句,不及开口,却听见面前的长者突然义正言辞地说道— “不行,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将陈锦显彻底打败,否则留他继续联合东丽人害人,后果就不堪设想。”顾鑫说着,可能是太激动,话未说完,便长咳不止。
“叔公……”顾明琴急忙为他拍了拍背,见老人面色稍缓,看来是无大碍了,于是就放开了手。但又是面露难色,“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别的不说,就说药库着火一事,证据确凿,陈锦显还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还有父亲的去世……我们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啊……”
顾鑫听了这话,也偃旗息鼓了,哀叹一声,慢慢地回头,看着床上的王老汉。
顺着他的目光,顾明琴也扭过头去,看向床上的老人,轻叹一声,悠悠地说道:“王老伯会不会帮忙,此话两说。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和我说,他没有看清、不能确定,还说什么,要和他儿子商量;而且他还告诉我,他儿子胆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这种模棱两可的证据,他儿子肯定是不会同意他参与……”
话未说完,只听得顾鑫轻叹一声,慢慢地朝前走去,走向床边。顾明琴见此,自觉地闭了嘴,跟在他身后,站在他身后。 看着昏迷着的老者,顾鑫轻声长叹:“总要试一试吧,在这个世界上,愿意伸张正义的,应该还是大多数。”
扶着顾鑫走出客房,顾明琴一眼就看见李凤妹站在对面。因着刚才那人的出现,现在对于这个女孩,顾明琴心中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友好,不愿意理会,扶着顾鑫独自往前走去。余光中,李凤妹向自己快步而来。
“顾小姐……”李凤妹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正欲开口,话还没说出,便遭到对方的冷漠言语—
“李姑娘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顾明琴冷声反问道。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继续,“李姑娘是重伤在身,不宜四处走动,若是旧伤复发,情况严重,那位白公子找上门来要人,明琴可就有口难辩了。”
“什么,你见到了白大哥?”李凤妹惊讶万分,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衣服,非常急切地问道,“他在哪儿?”
顾明琴用力地甩开她的手,拍了拍衣服,毫不客气地反问:“他在哪儿,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抬腿往前走去。
李凤妹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紧锁眉头,一语不发。慢慢地转过身,恰在此时,顾明琴也回过头来,神色冷漠的望着自己—
“李姑娘,你身染重病,顾氏作为医者,自然会全力以赴,将你救治;何况你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患者。”说到这,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顾鑫。随后又回头看她,接着说道,“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顾氏从来都是治病救人,从不害人,哪怕是有什么不得已,我们也不会为达目的、拿他人的性命开玩笑。”
顾明琴说到这,冷冷的注视着李凤妹,眼神坚定,似乎在暗示她,自己的话毋庸置疑。
“你是说,那个孩子落水一事?”李凤妹明白了,原来她还没忘记,原来她依旧耿耿于怀。李凤妹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才耐着性子解释道,“当时我就在旁边,孩子一落水,我就马上跳了下去,把他救起来了……”
“马上是多长时间,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
“可那只不过是暂时的,如果是大人,盖上被子捂一晚上就可以了;小孩子喝一碗姜糖水就足够了。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李凤妹说着,也是认真地看着顾明琴,眼里写满了了然。过了片刻,她低下头来,有点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临时起意,提前和老顾叔商量过了……”
“李姑娘,你说什么,是叔公让你做的?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推卸责任……”听此一言,顾明琴更是气愤,禁不住指着她厉声质问道,却不想,话未说完,便听见耳畔传来老人淡淡的声音—
“她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我亲口同意的。”
“叔公……”顾明琴惊讶万分,瞪大了双眼,看着身旁的长者,又不由地望向对面的李凤妹,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居然联合起来,实行了这么大的一个计划,而且还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
看着晚辈,顾鑫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解释道:“我和你说过,这个老头太固执了,这半个月来,几乎每天我都去看他,都去劝他,可结果怎么样,不为所动,而且还要离开沪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本想着拉上你,我们两个人一起劝劝他,可没想到我又出了事……”说到这,低头看了眼受伤的腿,无奈地摇摇头。
“那天晚上,你在外面应付陈锦显父女时,李姑娘就来找我,问我,对于那个王老汉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就想起来了,他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小孙子。”顾鑫说着,好像是下意识地,朝李凤妹那里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