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典和母亲泱泱的回到家中,陶雪已经起床,将早饭盛好坐在餐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正在发愣。
一家三口坐下,都没有吃饭的胃口。过了一会儿,陶典站起来说道:“阿妈,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总不能跟国家对着来。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书记说今天就有车辆来接我们,咱们早点过去还可以挑选一下房子。”
陶典妈妈强笑了一下,“阿雪,吃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不成。”
陶雪比陶典小两岁,原本处于叛逆期,十分拧巴。自从他父亲死后,陶雪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听了妈妈的话,她默默的点点头,便开始吃起来。
搬家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谓破家值万贯。陶典妈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每一个都不舍得丢弃。陶典倒是简单,除了衣物之外,他只带了自己的课本。结果让陶典妈妈一阵伤心,以为自家孩子舍不得放弃学业,偏偏自己没有能力供应儿子继续读书。
但只有年轻人才懂年轻人,陶雪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摞书,立刻恐慌起来,问道:“哥,这不会是给我的吧?”
“当然是给你的。到了应城不知道还没有学校可以让你读书,你可不能就这样把学业给丢了,实在找不到学校,就有我来给你补习好了。”陶典拍着书本,上面的灰尘四处飞扬起来。
陶雪没好气的反问道:“哥,你哪儿来的底气给别人补习功课。”
陶典立刻想到自己学渣的可悲事实,恼羞成怒道:“就凭我比你多读了两年书。”说完,自己也觉得实在羞愧,趁机闷头冲出了房门。
来到院子里,他小心的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陶典慌忙拿起铁锹开始挖土,还没有铲几锹土,一片柚子树叶坠落下来,落在他头上。
他随手拨开,丝毫不在意。然而,仿佛就要和他作对似的,大量的树叶干枯落下。紧跟着就是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实也一起干扁坠落。
陶典张大了嘴巴,看着干枯的树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休。他看着铁锹,犹豫着是不是还要挖下去。
三秒钟后,听到在屋子里母亲和妹妹争论的声音,他立刻定下心来,三下五除二将长剑挖了出来。
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破布,将剑身裹了个严严实实,捆扎结实,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陶典庆幸的笑了起来。他快步返回屋里,也就没有发现,邻居家的几颗果树也在快速的枯萎。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村子里热闹起来。喇叭声此起彼伏,一辆辆卡车开进村子里狭窄的水泥路上,拖着箱子柜子冰箱洗衣机甚至还有缺了一条腿的凳子,总而言之,村民们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搬空。
村干部满头大汗的在那里指挥着,怼这个骂那个,忙得不可开交。需要搬迁的村落太多,而卡车的数量有限。为此,不得不丢弃大量的家具。可是再破的家具也是自家的心头宝贝,为了争夺卡车上的有限空间,人们叫骂着,推搡着,面红耳赤的。
陶典一家没有了男人,话语权自然降低了很多。除了家中价值最高的冰箱和洗衣机之外,再没有带其他任何大件儿。
陶典没有和人争论,多几件家具少几件家具在他看来无关紧要。他此刻心中忐忑极了。周围的树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件宝贝,从此少年逆袭,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就要在他眼前展开。
哎,太烦恼,后宫到底要收多少人才好呢?
想到这里,陶典傻笑起来。
车队开始移动,卡车在前,村子里小轿车、面包车在后,向着一百二十公里外的应城开去。若是从空中俯视下去,可以看到整个福建,无数的车队在道路上慢慢涌动。
这是比春节更加宏伟的迁徙计划。
看着远去的村落,这个自幼生长的地方,再想到前途未卜的未来。有人伤心落泪,也有人如陶典一脸傻笑。
甚至直到现在仍旧有一些人不愿离开村子。
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样米养出百样人,总有些奇怪的人会因为各种理由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多年来的基础建设让交通非常便利,即便是陶刘村这样的偏远之地,也是双车道的水泥路。沿着村路行驶了七八公里,便登上了省道。
四车道的省道上,无数的车辆汇成了河流。河流缓慢的向前驶去,很快便越过了县城。县城是陶典读高中的地方。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很少会去县城以外的地方。突然,陶典有些心慌。
车流滚滚向前,越过檀溪二十公里后,从省道拐弯进入了国道。上了国道,便离应城不远。大约算来,还需前进一百公里左右,耗费一个半小时便可抵达。然而,今日的国道却大不相同,无数的车流涌向应城,硬生生将国道堵车堵成了一条长龙。
堵车最令人不耐烦,司机的叫骂声、高低不同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使得国道上似庙会一般热闹起来。
晴空高照,秋日的暖阳让人汗津津的很不舒服,越发让人烦躁。忽而,一阵阴云飘了过来,遮蔽骄阳。
呼,总算是可以凉爽片刻了。
陶典坐在卡车上,颠簸了一路好不容易车子停了,赶快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却将怀里布条包裹的长剑抱得更紧了。
忽而,陶雪打了他一下,陶典不耐烦地睁开眼睛,“阿雪,做什么?”
“哥,你看天上。”陶雪颤抖的手指着天空,小脸绷得紧紧的,瞪大的眼睛里满溢着恐惧。陶典仰头看天,却见之前那一片乌云竟突然掠下天空。
那不是云,而是一只鸟,巨大无比的鸟。
两人之间的交谈互动惊醒了陶典妈妈,她也顺着陶雪的手指看了过去。
转眼间,“啊呀呀呀”,刺耳无比的声音从陶典妈妈口中窜出来。声音刺耳到了极点,让陶典和陶雪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之前村干部被活活吃掉的时候,陶典和陶雪都在县城上学,可陶妈妈却是眼睁睁看着同乡被巨鸟叼走,然后听着他们从高声呼救,到一点点的衰弱下来,最后再无半点生息。她没有被吓得疯掉已经算是神经大条。可今日噩梦重临,她再忍不住精神上的强烈刺激。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点点火光在空中绽放。
“高射炮,那是高射炮。”陶典抓住妈妈,猛烈摇晃着她,陶雪保住她的腰,将脑袋涌入她的怀中,忍不住啜泣起来。
“妈妈,妈妈,不要这样。”
似乎是高射炮给了她安全感,或者是儿女的声音给了她无尽的勇气,陶妈妈很快安静下来。
大地上无数人看着天空中火炮与巨鸟的追逐。陶刘村的人神色复杂,他们都以为这只恐怖的巨鸟已经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可没有想到,在将近一个月后又再次出现。
炮弹突然击中了巨鸟,它的翅膀一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欧耶耶耶”
地上众人齐声欢呼起来,陶刘村的新书记更是站在卡车上,猛然跳起来踢踏舞,他挥舞着手臂,兴奋到了极点。
可转眼间,欢呼声戛然而止。巨鸟似乎被激怒了,从几百米的高空中俯冲而下,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从苍穹倾泻而下。
几公里外发出几声枪响,一阵爆炸。几秒后,巨鸟冲天而起,发出悦耳的啼鸣,然而,高射炮阵地却彻底沉默了下来。
整条国道也陷入了沉默。
人类对抗战斗机的利器竟然对付不了一只鸟,这简直打破了人们的认知,让他们自幼建立的唯物三观彻底崩塌。
巨鸟伸展双翅在空中巡游着,忽然,它不知是否看到了什么,陡然俯冲下来。看它的方向,似乎直奔陶刘庄而来。
陶刘庄的书记急慌慌从卡车上跳下来,不顾道路上尾气严重,钻进了卡车下面。前任的悲惨遭遇早就吓破了他的胆。
不知这巨鸟变异前是不是被陶刘庄的熊孩子伤害过,十多公里的国道上,它恰恰挑选了陶刘庄。
陶妈妈尖叫一声,脸色惨白的站起身来,似乎想要跳下身来,却又猛然转身将陶典和陶雪盖在了身子下面,她身体似筛糠似的颤抖着,神色却坚定之极,不见半点动摇。
陶典也有些害怕,但他突然掰开陶妈妈的胳膊,站起来,“妈妈,爸爸不在了,该我来保护你们。”
说着,他解开青色长剑上的布条,双手握着剑柄,看着天空,低声道:“来吧,我不怕你。”
巨鸟看着地上慌乱的人群,兴奋的啼鸣两声。接着,它又看到了高高站在卡车上的陶典,双翅一扇,闪电般射来。
巨鸟临近,陶典才可以看到它到底又多庞大。
双翅展开,将近有八十米宽,比三列火车车厢都要长。陶典十分怀疑,要多大的大树才可以承载这巨鸟的体重。
如此庞然巨兽尚未完全落下,荡起的强风已将陶典吹的左右摇摆。陶典的大腿在颤抖,他强行提起精神,高举长剑,喝道:“我不怕你,来吧。”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青色长剑忽然震颤起来,脱手飞离,化作一道青光,直射巨鸟的脖颈要害。
“什么,什么情况?”陶典一脸懵逼。周围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就连他身旁的陶雪也是满脸佩服看着他。“哥,你是个能力者,居然瞒着你最爱你的妹妹。”
陶典欲哭无泪,却只能看着青光和巨鸟在空中缠战。
杜冷秋也是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深蓝会所的幕后黑手厉害到这种地步,只是隔着无尽时空的轻轻一击,就差点将白骨化身彻底轰杀。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
神剑受损,却吐露出一本绝世神功,虽然杜冷秋尚未参详透彻,仅仅是将剑身内的阵法稍加催动,便吸纳无尽的木属性元气帮助化身疗伤。短短一天,白骨化身就从濒死中解脱出来。
然而,伤势才好了三成,就遇到这凶鸟杀人。杜冷秋虽然不是纯粹的圣母,可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些背井离乡的农人被巨鸟残杀,他无法做到。
只是,半残之体使得神剑锋锐大大减弱,竟然无法击破这巨鸟钢铁羽毛的防护,偏偏它尖利无比的喙部仿佛一柄长剑般啄来啄去,叫杜冷秋十分忌讳。若是被一只鸟打落尘埃,那面子里子可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恶斗巨鸟让迫得杜冷秋改变剑术。初级的御剑术简陋无比,杜冷秋试着将凤凰剑经中的部分招式融入御剑术中。
接连试了十多招都不成功,正在焦急时,剑光突然一分,化作两道剑光,一上一下,急斩而下。
巨鸟看着一道光忽然化作两道,不可避免的一呆。就在这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剑光激进,射入巨鸟的眼睛,直贯入脑。
剑光穿脑而出,停留半空发出悠扬的剑鸣。而另一道剑光慢慢崩溃,化作无形。
紧紧是模拟一招听雨,使得剑光分出一道虚影,就骗过了巨鸟的眼睛,将之轻松斩杀,杜冷秋仿佛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心中兴奋之极。
青色的剑光落下,朝陶典点了点头,随即一闪而逝,消失在天际。
直到这时,巨鸟的尸体方才从天空轰然降落。国道上的人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蜂拥着包围了整辆卡车,朝着陶典欢呼。
至于这巨鸟的尸体,自然是由新鲜出炉的英雄——陶典来处置了。面对着所有崇拜的目光,陶典忽然想要真的拥有,真的拥有这种守护亲人、守护众生的能力。
他将目光看向了巨鸟的尸体,心中想着,或许改变未来的命运不在于那一柄剑,而在这巨鸟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