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之巅。
曹伤负手而立,长风猎猎,抚动他紫色衣袍。
白须乱卷,让曹伤精心修剪的功夫尽数白费。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伤感,哎,年纪大了,想要装帅不像年轻时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眼眸垂下,看向对面的娃娃。
是的,杜冷秋的年级在曹伤眼中只是一个娃娃。
“小娃娃,你要替朝廷出头,可你有这个本事吗?”曹伤的嗓门如雷霆,震得地面上碎石乱跳。
即便是远在山腰的宗门弟子,在兴奋中也有几分恐惧,法相真君,不亏是屹立在世界绝巅的存在,果然有天威之能。
杜冷秋腰畔,长剑激鸣,悠悠的剑鸣若天河倾泻,穿万里虚空,坠落九天银河,洗涤众生耳目心灵。
只一声剑鸣,曹伤给观战者带来的压力已一扫而空。
秦楚眼眸中露出几分惊骇。
在看到杜冷秋一人轻松压制秦可卿、秦素月两人时,他已经明白,杜冷秋绝不会是普通的神通秘境。他在心中对杜冷秋高估再高估,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杜冷秋客气的原因,但他再怎么高估也想不到,杜冷秋居然可以和曹伤平分秋色。
曹伤,法相真君。
这不是一般的修者,而是整个中土、大漠、深海,所有的所有生灵中,仍然占据巅峰的那十数人之一。
这样说吧,即便是妖皇,即便是大周皇帝陛下,也不过是法相真君。
当然,这两者的战斗力远超同济,绝不能用普通的法相来衡量二者的战斗力。
可是,杜冷秋,一个小小的神通秘境修者,何德何能?与真君抗衡?
这时,秦楚想到了杜冷秋腰畔的长剑。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将这一丝贪念斩灭。
修者,并不是不可起贪心,但对于强者要保持敬畏。不管杜冷秋因什么而强大,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飞仙真人可以觊觎的。
三德宗在海州这穷乡僻壤,若是得罪了一个超级强者,那立刻就会鸡犬不宁,只怕只能远避海外岛屿。
到了那时,三德宗就只能仰仗海妖鼻息,他秦楚愧对先辈。
听到那悠扬的剑鸣,曹伤露出一丝激赏,赞道:“好剑!好剑法!”
“但凭借这个,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曹伤白须飞扬中,厉声道:“鼎来!”
天际突然飞来一尊巨鼎,金光灿烂,上雕琢草木虫鱼,飞龙火凤,麒麟走兽,各自张牙舞爪,狰狞非常。
那金鼎巨大无比,若是一鼎砸下,只怕这天柱峰都要被拦腰砸断。
而与此同时,曹伤变化陡生。
一瞬间,他全身仿佛爆炸开无数的气浪
气浪翻滚,仿佛遇风则生一样,瞬间变得巨大无比,仿佛铺天盖地的白色云浪,将周围的空间遮蔽包裹,继而化作一个蚕茧。
陡然,蚕茧破碎,一个巨人昂首站了起来,单张擎天,拿住了正在下落的巨鼎。
下一个瞬间,杜冷秋仿佛千斤巨石压身一样。但这并非真的巨石在背,而是曹伤的势对他灵魂的无匹压力。
杜冷秋眯着眼睛,看那巨鼎,可以清晰的判断那定是一尊道器,只是不知是下品道器,还是中品道器。
曹伤高举巨鼎,喝道:“吃我一招,震山河!”
他的法相一拳砸在巨鼎上,“咚”,雷音震荡!
即便是远隔数十里,气血震荡中,秦楚等人竟眼晕耳鸣,一时间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些更弱些的,比如说叶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鼻溢血。
在法相真君的攻击下,他们真是若蝼蚁一般弱小。
杜冷秋脚下咔嚓一声,山石如粉,下陷至膝盖。悲风回旋中,凄厉异常。他发髻上的乌木簪子怦然碎裂,黑发如蛇狂舞。
“这就是法相真君吗?果然够劲!”杜冷秋喃喃自语,悄然握住了剑柄。
盘旋飞空的剑气汇聚成一朵莲花,将他牢牢保护。
曹伤见音波无法败敌,神色一肃,喝道:“再借我一招,裂乾坤!”
高及云天的法相拿着金鼎轰然砸落。金鼎撕裂长空,发出连绵不绝的音爆。一朵朵锥状的白云团团迸发,九霄之中,更有山崩地裂一般的回声,予以回应!
这一刻,天柱峰似在摇摇欲坠。
秦楚原本镇定的脸色终于发白,心中骂道:“我靠,曹伤这老家伙不会脑壳发蒙,要把天柱峰砸断吧?”
他长袖一挥,卷住自己的一对儿女儿,顺便拎着叶青的脖子,飘然而退。在这个距离内,对于小孩子还是太危险了。
杜冷秋仰头望天,只觉得天地变色,星空都是一片漆黑。那金鼎似乎是将整个天下山河全部卷起,一下子砸落了下来。
如此威势,才配得上法相真君,天下绝巅的名头。
他微微有些兴奋,他腰畔的长剑更加兴奋。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过长剑倚天外,醉酒过乾坤。路遇不平事,顺逆任我心。
如今,他终于有了这份力量。纵然是依靠了绝品道器长剑的力量,可总归是做到了。
他舒展手臂,长剑悠然出鞘。
似被困了千万年的毒龙,长剑甫一出鞘,响彻乾坤。
弹指间,便有亿万剑气相随,这就是剑中王者的风范。
万里云空,天崩地劣。
杜冷秋却自顾自抚剑长歌——
歌声激烈,似春雷咋响,万物生发。
春盘宜剪三生菜
春燕斜簪七宝钗
春风春酝透人怀
春宴排
齐唱喜春来。
歌声绽放,漫天剑气中生出千万根柔嫩的青草,碧绿的青草无根而起,在空中化作一片无垠草原。
远远逃到山脚的秦楚等人听到歌声,再看空中的异样,不由得骇然。秦可卿问道:“父亲,这是什么剑法?如此神通,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楚也是半点不知,但身为父亲,决不可在女儿面前露怯,他威严的咳嗽一声,“哼,现在知道害怕了,若不是此人不想和宗门交恶,早把你们姐妹二人杀的魂飞魄散。就算我及时赶到,也救不了你们的小命。”
秦可卿连忙撒娇,脸蛋绯红,“爹爹。”
秦素月却是仰望山巅,有几分痴痴的傻态。秦楚扭头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妙,这明显是小女怀春之态。
“难道自家娇生惯养的女儿,要被官服的鹰爪孙勾引走了?”
“这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