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炕之后,冷火悲催的摔倒了。
摔倒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刚来这里,还不熟悉这铺土炕的高度,黑暗之中一脚踏空。另一个原因是他在极度恐惧之下浑身发抖,站立不稳。
他虽然高喊着冲了下来,不表示他内心不害怕。
摔倒之后冷火快速地爬了起来跑进了正屋,一脚踹开了正屋的房门,房门踹开之后,些许月光照了进来,这让冷火胆气稍壮,提着菜刀走到北屋门前,起脚就踹。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将门踹开,又起一脚,还是没能将门踹开,冷火这才想起自己睡觉之前用绳子将两扇门捆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北屋里再次传来了声响,这次的声响比先前木头落地的声音要小很多,其中夹杂着排压空气而产生的空洞感,不问可知是合拢棺盖而产生的。
“操尼玛的,你别跑。”冷火闻声胆气更壮,挥舞着菜刀将门上的绳索砍断,抬脚踹开了房门,进屋之后径直冲向了那口黑色棺材,挥舞着菜刀疯狂的砍剁着棺盖。
“给老子出来!”冷火怒极之下探手想要掀开棺盖,可是仍凭他如何用力,棺盖始终纹丝不动。
“不是要吓唬我吗,跑什么?出来!”冷火掀棺未果,重新拿起菜刀砍剁着棺盖泄愤。
许久过后,冷火终于耗尽了力气瘫坐在地,就在此时,他猛然发现这口黑色的棺材是直接安置在地面上的,这一情况令他心中疑云大起,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处棺材的下方是一处秘密通道,那个试图恐吓他的人就是通过地道进入房间的。
想及此处,冷火立刻提着菜刀站了起来,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正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西厢紧闭的房门。
这处道观只有他和那个女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女人从密道之中进入了东厢的北屋故意发出声响来吓唬他,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冷火之所以没有立刻进入西厢是因为他的慈悲心理压制住了满腔的怒火,一个年轻的女人独自住在深山之中,日子肯定过的非常清苦,不但要提防野兽还要提防坏人。
冷火能够想象到她所受的苦楚。
还有一点就是冷火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想害他,不然的话完全可以通过没有门闩的正屋进入他睡觉的地方,根本就没必要画蛇添足的装神弄鬼。
院子正中的那堆灰烬令冷火想起了那女人烘烤红薯的情景,瘦小孱弱,独居深山,形单影孤,食不果腹,这么可怜的一个女人,何必再为难她?
“我得罪了上司,所以他们把我派到这里看守道观,我如果离开这里,他们就会停发我的工资,我的家人就要挨饿。
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但是我不能走。你以后别吓唬我了,我也不会欺负你。”犹豫了许久,冷火最终没有冲进西厢,撂下一席话,转身回到了东厢。
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冷火久久无法再度入睡,辗转到凌晨时分,方才迷糊了过去。
而就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正站在道观的房顶上,手中拿着一个三角形的旗帜,面对朝阳,神色激动无比。
她对着朝阳巡视整个山脉,却看不到半点动静。
良久,她神色失望无比。
手中的三角小旗在阳光下十分显眼。旗帜呈现出淡黄色,上面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似是图画,又像是文字。
即便是在亮堂堂的天空下,这旗帜仍旧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直到日上三竿,女子方才满脸失落的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从四米多高的房顶落下,她却没有荡起半点灰尘。
房间内的冷火对此一无所知,他一觉醒来,只觉艳阳高照,舒爽无比。
伸一个慵懒的拦腰,冷火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然十一点了。
下炕之后,冷火摘下手表一边上弦一边推门走了出来,出门之后,冷火发现在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瓷碗,碗里是几枚熟透了的枣子。
见到碗里的枣子,冷火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西厢,只见西厢的房门有着一道小缝,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从门缝里盯着自己。
见此情景,冷火笑着收回了视线,坐到台阶上拿起了那只瓷碗,抓起一枚枣子咬了一口,被秋霜打过的枣子很甜。
“出来吧。”冷火冲着西厢开了口。
这几枚枣子自然是那女人送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是对昨天晚上吓唬冷火而道歉。冷火肯吃她送来的枣子其实就表示他已经原谅了她。此外冷火之所以要坐下,是因为坐着说话可以最大程度的消除对方的紧张心理。
冷火说完之后过了许久西厢的门才被推开了,那衣衫褴褛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到了西厢的台阶上盯着冷火。
此时临近正午,光线明亮,冷火终于得以仔细的端详她,这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斜襟棉袄,这件棉袄很可能多年未曾洗过了,灰土和污垢附着其上已然遮住了棉袄的本色。
下身穿着一件棉裤,情形和棉袄差不多,也很是污秽,上面还有多处剐蹭所致的口子,棉花已然外露,此外棉袄的袖口和棉裤的裤腿都有些短了,这就表明这套衣服很有可能是她少女时期的衣物。
她的头发长而杂乱,由于多年未曾梳洗,头发已经打绺儿,上面还挂着不少的草屑。虽然此时光线很好,但是冷火仍然看不清她的五官,她脸上的污垢是多年未曾洗脸而积累下的,并非刻意涂黑。
“你是哪里人?”端详了片刻,冷火出言问道。从昨晚到现在那女人一直没有开过口,所以冷火无法通过她的口音来判断她是哪里人。
那女人听到冷火的问话缓缓的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你昨天晚上那么吓唬我,我如果是坏人的话早就冲进去揍你了,说吧。”冷火微笑开口。
那女人闻言微笑回应,只是那笑容颇为古怪,不知道是否错觉。冷火感觉对方再嘲笑自己。
嗯,嘲笑我?
冷火晃了晃脑袋,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除出脑海。
“你怎么不说话?”冷火疑惑地问道。
女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转而摇了摇头。
“哦。”冷火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个哑巴。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冷火好奇地问道。
女人闻言面露难色,很显然她不知道怎样表达才更确切。
冷火见状无奈摇头,站起身走回了房间,从褡裢里取出了昨天没吃的那两个白馍放到了碗里,转而走出房间向那女人走去,那女人见状急忙站了起来。
“这个给你。”冷火将那瓷碗递给了那个女人。
女人见到白馍,不住的摇头,最终也没接冷火手里的瓷碗。
“你叫什么名字?”冷火笑着将那瓷碗塞进了女人手里。这年头儿白馍是稀罕物,乡下人过年都不一定吃的上。
这话一出口,冷火立刻感觉自己又强人所难了,这个女人不能说话,怎么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令冷火没有想到的是,女人闻言放下瓷碗,歪着头想了想,就近拾起一块石子儿在地面的灰砖上写下了三个字。
“李莫愁?这个名字很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冷火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在灰砖上书写的是篆字,字迹很是娟秀。
这就说明她先前曾经接受过良好的非正统教育,之所以说是非正统教育是因为现在的学堂和私塾是不传授篆字的。
但是很奇异的,冷火轻易分辨出了这三个字。似乎,他曾经对篆书深入研究过似的。想到这里,他自己伸出手指在地上写出两个篆字。
“冷火。”他发音道:“这就是我。”
李莫愁闻言立刻轻轻点头,示意冷火读的没错。
“谁教你认字的?”冷火好奇地问道。
“师傅。”李莫愁再次书写。
“你师傅是这里的道士?”冷火疑惑地问道。
李莫愁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师傅呢?”冷火并不明白李莫愁为什么点头又摇头。不过他猜测这个女人或许并不是外面逃难至此的,而是一直就住在这个道观里。
“走了。”李莫愁再次用石子书写,她的篆字很小巧,这些字都是写在同一块灰砖上的。
冷火脸上露出可怜的神情,微微摇头,“哎,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山里不害怕吗?”
李莫愁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而是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你快点离开吧。这里很危险。”
冷火失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都没有危险,我会有什么危险?”他转而站起身走向了北面的正殿。来这道观也有一天了,作为管理员,他需要对整个道观做一个评估。这就是冷火,做事情喜欢较真。
说起来,他被发配到这里,完全可以只领钱什么事儿都不干。但这种事儿或许有人干得出来,但冷火干不出来。
临近大殿,冷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却是李莫愁便冲到了大殿门外伸出双臂挡住了冷火的去路。
这一情形令冷火大感疑惑,看了看眼前的李莫愁,又抬头看了看前面已经没有了大门的道观正殿,李莫愁的这个举动明显是要阻止他进入正殿。
大殿里有什么秘密,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 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