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并没有说话。
这是萧厉阎的习惯,等别人开口他才会回答。
突然—— 林如宁整个人都被揪着领子扯了过去,车还没有停下,刚才说话的其中某个人就开始兀自撕扯她的衣服,还转头问着旁边饶有兴趣的同伴,“在拍吗?”
“在在在。”有人回答道,“快点开始吧,等不及了!”
林如宁穿的是参加活动时专门定制的礼服,脱起来特别麻烦,趁着那人手忙脚乱间,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求求你们,放过我……”
“放过你?”男人像是听到了异常好笑的事情,“放过你我们到哪去找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怪就怪你不长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也就是拿钱办事儿。”
林如宁脸上泪痕遍布,但仍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的酒她在卫生间里吐的差不多了,身体里挥发的药效到了极致,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变淡了许多,林如宁逐渐感觉到有了几分力气,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求饶,“她给了你们多少?”
她深吸了口气,说话都利索了不少,只是还是虚虚的,“主要放过我,我翻多少倍都不是问题!”
“你以为你是谁?”男人解衣服解的有些不耐烦,拳头对着她的脑袋就砸了过来,“要是这么有钱还会被人暗算?少他妈给老子废话!”
林如宁被打的七荤八素,强撑着把手机扔到了旁边不起眼的缝隙里,手指在背后凌乱的物体间不断摸索着,直到指尖碰到了个坚硬冰冷的物体,凭借着手感判断,应该是喝完的酒瓶子。
她灰暗的心底顿时燃起了几分希望,挣扎着开口,“别打,别打我,我来帮你解开,只要你们留我条命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算你识相。”男人嘿嘿笑了几声,用脚踢了两下她的身体,“快点!“
林如宁缓慢地扶着旁边坐了起来,解扣子的时候不断环视着四周。
车门的距离离她不太远,大概是走的急,所以并没有关严,还露了条不小的缝隙,知道车门没锁,她顿时就大胆了许多,毕竟面前只有一个男人,剩下的两个都在前面坐着,就算要过来也需要起码十几秒的时间。
这么想着,她假装侧身脱衣服,手指却握紧了刚才的啤酒瓶子。
男人还在不断催促着,“你他妈的能不能快点,别逼我……” “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如宁就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啤酒瓶朝他头上砸了过去,玻璃瞬间承受不住开裂破碎,鲜血和玻璃茬子混合着滴落在地,空气里弥漫着股生锈的铁腥味儿,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趁着这个机会,林如宁奋力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车速很快,她又没有任何跳车的经验,就算是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右腿依旧传来了锥心刺骨的疼痛,林如宁低吼了声,身体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那人的两个同伴很快就追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她踹倒在地,拳头就好像是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边打边骂,似乎把她活生生打死都出不了这口恶气。 林如宁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浑身哪里在疼痛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漆黑的天空上面看不到任何星星,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猩红的血色,所有的声响逐渐开始脱离身体远去。
就在她以为就会这么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时,正在奋力踢打她的小混混忽然停了手,和旁边忽然出现的人影扭打在了一起。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拳拳到肉的声音再次回归于麻木的躯体,林如宁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浑身颤抖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连续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宁宁!”萧厉阎的嗓音好似从天边传来的那样,很是不真实,“还能走吗?”
听到他熟悉的语调,林如宁的泪瞬间就窜了出来,她想回答,可张口就吐了口猩红的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就像是被风吹落的树叶。
看着她的样子,萧厉阎用尽全力砸在了面前人的脑袋上,那两个人本来就没有防备他会过来,所以自然是他占了上风,但毕竟都是成年男人,战斗力终归还是有的,很快三个人就有些筋疲力尽。
林如宁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眼前却兀自闪过了道白光。
她回头,想叫萧厉阎已经来不及了,那道白光速度很快,直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只听他发出了声痛呼,强忍着疼痛把拿刀的人踹倒在地,而后捂着伤口把林如宁从地上扶了起来,艰难地带着她往前走,“忍忍,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萧厉阎刚开完会出公司。
光是听着开头无言的沉默就有些不寻常,以林如宁的性格,主动联系他必定就是有事,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求饶与威胁的对话,不难想象他正在经历哪种事情,基本顾不了那么多,萧厉阎就立刻派人用最快的速度追查她手机的位置。
得知具体结果以后,他连人都顾不上带,通知完他们以后就直接先开车跑了过去,尽管和时间赛跑,但仍旧来的有些晚,看着林如宁被打的样子,萧厉阎连杀了那些人的心都有了,根本等不及帮手过来。
“萧厉阎。”林如宁不想哭,可就是管不住那滚烫的泪水,“你受伤了,你受伤了!”
“我没事。”没走几步,萧厉阎就越来越慢,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他半垂着眼睛,视线逐渐开始模糊,“别哭。”
话音刚落,天空上就劈过了道闪电,惊雷混合着狂风接踵而至,豆大般的雨点砸在地上,仿佛也在替他们难过。
鲜血被冲淡在雨里,萧厉阎握住了她的手指,“别管我,他们还有人会过来,你快……快走。”
“我不能走。”林如宁抱着他的胸口,绝望地朝着路上喊着,“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来帮帮我们,救命啊……”
越到最后,声音就越小,因为她感觉到怀里的萧厉阎失去了意识。
那被砍伤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沁着鲜血,林如宁拼命想用手去挡住,可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着,“萧厉阎,你别睡,我求求你再坚持坚持,萧厉阎!”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林如宁受的伤也不轻,抱着萧厉阎不肯松手,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不已,雨滴争先恐后地打在他们的身上,嘲笑着这场闹剧的悲哀。
恍惚间,她只觉得好像做了场噩梦。
在梦里又回到了几年前,她没有和萧厉阎分开的时候。
年少时的甜蜜就好似发生在昨日,所有的场景都历历在目,可天空却是红色的,就好像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鲜血,抬头再低头的短短几秒,萧厉阎就躺在了她面前,胸口插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地上的草瞬间被染红,和天空交相辉映着。
林如宁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听到了自己那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尖叫逐渐穿透梦境化为实体,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从那血红的世界里抽身而出。
她还没有从那股情绪中缓过神来,盯着雪白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旁边正在帮她换药的小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到了,急忙跑来查看她的情况,发现她醒了以后立刻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四周,林如宁昏迷前的记忆尽数回归于脑海中,萧厉阎受伤的样子和梦中有瞬间的重合,还不等医生帮她做完检查,她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输液的针管在手背上划出了道血痕。
护士将她按在了床上,“这位小姐,你现在不能乱动,会有危险。”
“我问你。”林如宁的声音沙哑不已,说话间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我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个男人呢,他现在怎么样?”
听她这么问,护士立刻了然,“他就在你隔壁的单人病房,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
闻言,林如宁立刻松了口气,任由医生重新帮她扎上了输液针。
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清醒多久就再次昏睡了过去,直到晚上才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只可惜浑身多处都缠满了纱布,不能动弹。
林如宁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那天的事情。
她想起顾晨得意的笑脸,想起被压在地上的绝望,又想起萧厉阎受伤倒在地上的样子,所有的画面扭曲成了副荒诞的画面,逼的她避无可避。
这简单的场景构成了林如宁连续几日的梦魇,趁着头脑还算清醒的时候,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拄着拐杖推开了隔壁病房的门。
只见萧厉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长睫在灯光下投下了道扇子般的剪影,就宛如展翅欲飞的蝶,要是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旁边心电仪的线条很是平缓,他赤裸着上身,肩膀的纱布上还带着点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