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喜几人都没有想到,刚下马车就碰到了不想碰见的人。
“几位要去御书房?正好我也有事面见父皇,咱们一块去吧。”淮安背着手,笑得别有深意。
淮扬最耐不住性子,此刻便撇嘴道:“我们是有重要的事,哪能让你知道?你自己去吧,我们等你出宫了再过去。”
“你们面见父皇的时候,我可以在外面等待,绝不听你们说什么,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淮安睁大眸子,一副很是纳闷的样子。
几人听了这话,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若是只进宫面见皇帝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让那个女子在皇帝面前走一遭,让皇帝知道息生丸绝对和淮安有关系。
但是现下这个情况,绝对不能让淮安见到这个女子,这倒成了一件麻烦事。
看着他们都不说话的样子,淮安摊摊手,“不是吧?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这样瞒着我?就算我跟你们一起进宫也不行?”
“着实是不方便,你先进去吧,我们随后就到。”李四喜依旧不挪动脚步。
她知道,他们进宫必须带着这个女子,否则什么都前功尽弃了。
淮安来回打量着他们的神色,最后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先进宫。”
说完,他背着手大摇大摆走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四喜立刻压低声音安抚道:“咱们不要担心了,既然淮安已经先行进宫,咱们在后面跟着就行,哪怕他见到那个女子也是在皇上面前了,我就不信他敢当众做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过去吧。”秦若寒抬眼看看不远处隐藏着的夜影,对他轻轻点头。
不过多时,夜影带着被绑住的女子来到他们面前,“这女子昨夜试图自尽。”
“假的。”
李四喜顿时冷笑,淡淡看着女子,“你要是真想自尽,我这就带你去买鹤顶红,怎么样?”
女子瞳孔震动,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害怕了,李四喜才勾唇道:“你放心,只是让你去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知道太子殿下的人都是什么人罢了,你去了一遭,早死晚死都会死,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她下意识摆摆手。
然而夜影几人早就走了,旁边就只有淮扬和秦若寒两人。
李四喜不免有些尴尬,刚想要上前押着女子的时候,淮扬已经不介意的上前押着了。
她愣了愣,“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既然我是打下手的,就让我来。”淮扬不在意地笑笑,催促他们赶紧进宫。
李四喜只好作罢,跟着他们进宫后,一路上吸引了很多打量的目光。
大家都不知道,为何秦若寒几人会将一个女子五花大绑送进来。
知道淮安在御书房,李四喜当机立断没有过去,而是吩咐淮扬把人送到徐皇后身边。
因着秦若寒是外臣,不能随之去后宫,他只能在御花园等待淮安出来,以便立刻让皇帝去徐皇后的寝宫。
很快,淮安从御书房出来,并未看到随之进来的几人,遥遥相望也只能看见秦若寒一人在御花园。
他眉心微跳,顿觉不对劲,连忙快步走过去,“淮扬他们呢?”
“他们有事离开了,我自己来面见皇上也是一样的。”秦若寒不动声色地回答,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淮安眼神一变,敏锐察觉到其中有阴谋,“你们在玩什么把戏?说好了一起来面圣,他们两个却溜了,你是在骗我玩?”
几个路过的宫人见他发脾气,俱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秦若寒瞥了淮安一眼,依旧云淡风轻,“他们有事先离开怎么了?再说我们到底有多少人来面圣,是我们自己的事,就算告知你了也是随口一说,我们为何要骗你?而你……”
他上下打量着淮安着急的样子,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何会如此着急生气?”
淮安愣住,被他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僵持片刻,秦若寒便拱拱手,“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去御书房了,殿下请便。”
说完,他转身就走,丝毫不给淮安再胡搅蛮缠的机会。
淮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怨毒,转而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李四喜和淮扬也押着人来到了皇后宫殿。
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徐皇后很是惊讶,“此人是谁?为何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是帮淮安倒卖息生丸的青楼女子,但她也不知怎么,就是不肯说出息生丸和淮安有关,我们打算让皇上见见她,不管相不相信,皇上心里总归是有数的。”
李四喜将他们的打算说出来,一点都不担心这样做无济于事。
她心里明白,皇帝都是谨慎的,就算这个女子不足以证明淮安和息生丸有必然联系,到时候皇帝心里都会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只要淮安有什么异常举动,皇帝必定会先往息生丸这件事上想,这就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徐皇后听得心中激动,连连点头道:“你们这样做是好事,想的很周全,免得皇上突然知道淮安和息生丸有关,因不能接受而选择不相信你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四喜笑了起来,眸光灿烂。
两人说着话,不过多时就听到外面的太监进来禀报,说皇帝的龙辇快到门口了。
徐皇后赶紧整理仪容,起身过去迎接。
“听秦爱卿说这儿有大事发生,朕便过来看看,发生何事了?”皇帝边说边进来,看到被绑着的女子顿时愣了愣。
徐皇后连忙上前两步,搀扶着他的胳膊解释道:“这是秦夫人带过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让秦夫人来解释清楚吧?”
“是。”
李四喜答应一声,上前行礼,“启禀皇上,臣和若寒奉命调查息生丸,调查到一个名叫华歌的青楼女子身上,这您是知道的。”
听到这里,皇帝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李四喜继续道:“根据华歌提供的线索,这个女子就是主要负责倒卖息生丸的人,现如今她被我们抓住,却拒不透露一个字,甚至连姓名都不愿意告知,不过我们还是从她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她从袖里掏出一块令牌,双手奉上。
皇帝还没接过去,脸色已然变得惨白。
他起身,仔细端详手中令牌,迟疑道:“这,这是东宫的东西。”
“对,据臣所知,这确实是太子府的令牌,听说太子殿下手里有几块这样的令牌,只要持令牌者,所有和太子交好的人都会帮忙,臣不明白,为何这块令牌会在这个女子手里。”
李四喜说到此处,忍不住偷偷打量皇帝的神情变化。
她只是笃定这是淮安的令牌,并没有明说这件事和淮安有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相信皇帝自有决断,可她若是说出来了,万一皇帝有庇护之心,反而会失了帝心。
皇帝听得认真,良久之后才攥紧令牌,紧紧盯着地上的女子,“说,你和太子是何关系?”
“小女是最低贱的青楼女子,怎么会认识太子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一名好友来青楼送给小女的,小女得知是太子府的令牌,日日夜夜揣在身上生怕丢了,仅此而已。”
女子垂眸,我见犹怜的哭了起来。
徐皇后看得心烦,轻声训斥:“又没有责罚你,哭什么哭?既然你说是有人赠与你,那个人是谁?”
“这……”
女子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四喜勾唇,知道她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上了。
从华歌提供的线索中,已经知道这个女子和息生丸有关,因此赠与她令牌的人,定然会和息生丸有关,否则不会跟她来往密切还送牌子。
只要女子说出这个人,他们可以立刻追查下去,哪怕查不到淮安头上,也可以拔除另一根钉子。
要是女子说出这个人保住淮安就罢了,偏偏她并不那么当机立断,现下的迟疑就是在向皇帝说明,不仅她接触的那个人和息生丸有关,淮安也很有可能牵扯其中了。
看她迟迟不说话,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晦暗,“怎么,有人赠与你这么重要的牌子,你都不记得他是谁了?”
“小女当然记得!只是……”
女子眼珠乱转,似是在思考把谁推出来做替死鬼。
徐皇后微微蹙眉,厉声训斥:“大胆!我们都已经看出来了,就是太子给了你这块牌子,你现下还想着推给其他人是吗?知不知在御前撒谎是欺君之罪,你要被砍头的?!”
听完这话,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失了分寸后,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小女不是故意隐瞒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
女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全身突然开始颤抖。
李四喜敏锐察觉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查看,“你怎么了?没事吧?”
“这件事,这件事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女子突然大吼一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眼绝望,其中更有让人看不透的决绝,似乎要做什么不能回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