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就别问了,待会收拾收拾跟我去见你父亲,你被抓走之后,你们父子恐怕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李四喜眼神微闪,特地回避男人的问题。
她知道,王德全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而这个男人身为王德全的儿子,要是知道自己连累了父亲,恐怕会很愧疚。 这样的场面她不想看到。
男人心里有诸多疑惑,却还是没有问出口,老老实实跟着飞鱼去吃饭。
等他离开之后,秦若寒沉默片刻才问道:“为何不跟我商量商量?三千两银子说给就给出去了。”
李四喜以为他心疼银子,连忙解释道:“你别生气,当时你在外面还没有回来,我去调查王德全肯定被人盯着,消息很快会传到淮安耳朵里,为了不让他及时转移王德全的儿子,我也只能让夜影他们带人去营救了,不过你放心,家里还有银子。”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是心疼银子,是不想让你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单打独斗去对付一切困难,我们是夫妇,这么大的事应该共同承担。” 秦若寒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递过去,“给你的。”
“这五百两银子你哪里来的?”李四喜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秦若寒顿时哭笑不得,“你别乱怀疑,这都是我从正经地方得来的,审理寺和刑部相比,还是审理寺的督察俸禄高,这是我这两个月的俸禄,都给你。”
“我都说了还有银子,你为何要给我啊?你拿着自己花吧,就算只有我们俩在调查息生丸,你和朝廷里那些清清白白的大臣也要打点关系,否则到时候我们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连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四喜不由分说将银票推回去。 她从来不想计较这些,因为秦若寒从来不冲着她的银子来,更不会依靠她吃软饭。
原本做官就是靠着朝廷的俸禄来过日子,秦若寒不经商,没那么多银子不代表他没有能力。
秦若寒微微蹙眉,执意将银票塞进她手里,“听话,你拿着,打点关系的事不需要你操心,银子不够了告诉我。”
“我……”
李四喜还想要拒绝,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好将银子收下了。 她知道,秦若寒作为一个丈夫,肯定很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她收下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是自己丈夫的责任心。
秦若寒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乖,现下还不是咱们能够松懈的时候,你最近还要开铺子,就拿着这些银子当做本金吧。”
他话音刚落,飞鱼突然匆匆进来。
“春雨小姐醒了,还有夫人你大哥也来了。”
一听这话,李四喜立刻起身前往后院。 等她到了之后,就见李春雨和李四海正说着话,脸上俱都带着几分哀愁。
看见她来,李四海眼神微闪,起身走到她面前,“四喜,昨天真是对不住,我知道春雨变成这样不怪你,都是那些坏人作恶多端,昨天却没忍住埋怨你们了。”
“大哥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昨天的事我都忘记了。”
李四喜不以为意地笑笑,坐下来仔细打量李春雨虚弱的样子。
她看到李春雨身上被挠出来的血痕,顿时心疼不已,“春雨,你受苦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只是夜里发作,白天我还能喘口气,不过要不是你让飞鱼给我喝安神汤,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受不了的伤害自己了。”
李春雨抬眼,看到她脸上的一道伤口,不免睁大了眼睛,“姑姑,这不会是我弄的吧?”
“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你也不是故意的,过两天就能好起来。”李四喜不想让她自责,接着故意岔开话题:“这三个月你每晚都要喝安神汤,早早入睡之后要是不会被痒醒,就代表你可以很轻松的撑过这段日子。”
“我明白,就算还是发作,你们直接把我绑起来,拿破布塞住我的嘴巴,我就算是硬挺也得挺过来,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好好报仇呢。”李春雨咬咬牙,无比坚定地说出这话。
昨天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她若是不好好找那个对她下手的人报仇,就对不起现在自己的样子。
因此不管如此,她都一定要振作起来,想尽各种办法撑过去,只要能够撑过去,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听完她的话,李四喜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受苦的,我已经开始替你报仇,但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
“怎么,难道不是淮安吩咐人做的吗?”李春雨定定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从以前到现在,全都是淮安意图对她动手做什么,应当不会有其他人这样阴险狡诈才对。
李四喜摇摇头,低声道:“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没有抓到用药迷惑你的人,因此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王太后如今做梦都在害怕她的好孙子出事,也许是她出手了。”
“那姑姑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我必须要报仇,否则都对不起自己这些日子受的苦。”李春雨伸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眼里写满了渴求。
李四喜点点头,起身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肯定会查清楚的,在这之前你要好好的,别做傻事,难受了就告诉飞鱼他们,有安神汤帮着你呢。”
说完,她对旁边听到一头雾水的李四海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李春雨突然松了口气。
她想,正因为有姑姑这个顶梁柱在旁边无时无刻关心她,她才能够好起来吧。
不过多时,李四喜离开后院,就见王德全的儿子已经吃完饭了。
“你叫什么?”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着王德全的儿子,发现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一般。
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书生气,和秦若寒倒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王德全宁愿做覆水难收的事也要保住儿子,这个男人看起来大有所为,并且肚子里墨水很足,因为足够优秀才会被王德全如此爱惜吧。
只可惜瘸了一条腿。
男人拱拱手,“在下王异。”
“嗯,王公子,你跟我去大牢里走一趟吧,见见你父亲。”李四喜理了理衣襟,便要带他出门。
听了这话,王异却直接愣住,不敢置信道:“秦夫人为何会这样说?难道我父亲进大牢了吗?他犯下了什么错?”
“你应该也猜得出来,是有人利用你来胁迫你父亲做坏事,你父亲倒卖息生丸被抓住,这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不过我跟他讲清楚,救你出来之后,他所知道的所有秘密都会告诉我,相同的我也会保住你们其他人的性命。”
李四喜认真解释一番,却没有把话说清楚。
她不想告诉王异,说不说秘密,最后的下场都是王德全自己被斩首示众,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些谎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听完这番话,王异彻底愣住,哆嗦着嘴唇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见他似乎是大受打击,秦若寒低声道:“你不要萎靡不振,要明白你父亲既然为了保你这么做,你就应该努力生活,出人头地让他放心,现下你去见见他吧,否则以后就见不到了。”
“快,快带我去大牢!”王异深吸一口气,把冲到眼眶的泪水硬生生憋下去,心里却还是很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在庄子里自尽了,不然父亲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李四喜看出他很自责,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带他出去。
这种事谁也没办法,王德全既然已经做了不能被朝廷容忍的事,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德全要是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德,就应该把所有事吐露出来,也让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丑恶赶快现出原形,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多时,几人就来到了大牢。
听着外面哗啦啦开锁的声音,王德全无精打采地抬起头,在看到自己儿子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昨日虽然答应了李四喜,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能从看守森严的庄子上救出自己的儿子。
现下他看到儿子出现在眼前,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
王异不断打量着他憔悴消瘦的样子,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一步步走到牢房门口,“父亲,您为了儿子受这么大的委屈,甚至还要断送生命,是儿子对不住您!”
说完,他跪在地上,不顾腿上的疼痛砰砰磕头。
李四喜看着他们父子泪洒牢房的一幕,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她别过身,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等两人逐渐平复情绪才开口:“现在还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王德全,庄子上的八个打手都被我的人杀了,淮安和王太后必定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趁着你现在还能开口,把一切都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