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德十九年,夏。
五年的时间过去,白家的宅院依旧,如一头巨兽般盘踞京都,丝毫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而宅院不旧。人却是该老则老,该长则长。 八岁的景伍,已经渐渐脱离小时候的婴儿肥,开始有了少女的模样。
这五年可谓是风平浪静,有时候景伍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需要做什么,任务可能都会自然而然地完成。
但生活从来都会在警惕时麻痹你,在放松时打击你。
就在景伍赖在自己的床榻上,准备午睡时。
十二小姐的婢女,黄栀,冲进了景伍的院里。 “景姑娘,景姑娘,去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被十三小姐给打了。”黄栀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与不安,她可以想象的到,等这事了,自己绝对会被大夫人给发卖,或者干脆是打死了。
而眼下,能救自己的,除了白家的那些主事人,就只有在白家拥有特殊地位的“景姑娘”了。
“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十二小姐还有十三小姐现在在哪里?”
“景姑娘,救命啊,十三小姐发狂了,不知道受到哪个奸人的挑拨,说我家小姐害死了她娘亲,乘着大夫人和二夫人去上香,来了致宁院,说是要请教我家小姐写字,结果却把我家小姐推到在地,小姐让我来找你。说是……”
未等黄栀说完,景伍便开始往致宁院赶去,边跑边嘱咐犹在发愣的黄栀,“黄栀,你去信善堂,寻我爹,就说我叫他去趟致宁院。” 待到景伍上气不接下气,赶到致宁院时,安静到诡异的致宁院让景伍一下子想起了,五年前。
顾不上喘气,景伍找到白纤柚的房间,伸手去推,却是推不动;拍门喊人,也是毫无反应;拿脚踹,更是把自己给摔了个够呛。
“砰砰砰,砰砰砰”
“十二小姐,十二小姐,我是景伍啊,你在不在里面啊,十三小姐,你不要乱来啊,十二小姐可是你的亲姐姐啊。”然而不管景伍怎么叫喊,房间内依旧毫无声响,连带着整个致宁院,安静到让景伍感到发慌。
“十二小姐……十三小姐……”就在景伍考虑是不是要找块石头砸门的时候。 致宁院的洒扫丫鬟们和管事妈妈,开始结对回致宁院了。
“没想到,我们十二小姐那么威风,一下子就拿住了十三小姐。”一个头戴木钗的丫鬟说。
“我们十二小姐可是堂堂正正的嫡女,自是威风无比,你没注意到吗,刚刚十二小姐,可是几句话,就把大了那么多的七小姐,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另一个丫鬟说道。
“就是就是,就算七小姐和十三小姐,受大老爷喜爱,养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不还是更喜欢我们十二小姐。所以说,嫡女就是嫡女,庶女怎么都越不过去的。”这次开口的是一个单眼皮的矮个子丫鬟。
“…………” “你们几小丫头,胆子可真大,主人家的是非都编排起来了,什么嫡女、庶女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致宁院的严妈妈开口训斥道,但显然神色上并没有什么要处置的意思,说这话更多却是在提点这帮小丫鬟。
“哎呀,严妈妈,院子里是不是进人了。我怎么听着有声响……”
“坏了,小姐把院里的人都带去老夫人那里,院里连个看护的都没有,不会出事吧。”说着严妈妈快步走进了致宁院。循着声音,找到了正欲破门的景伍。
“景姑娘,哎呀,你这是干嘛呀?”严妈妈大声呼喊道。
安静的环境,突然被打破,加上本来就不是要干什么好事。景伍被严妈妈的喊叫声吓了一跳。石头落地,幸好景伍反应够快,没有砸到脚上。
“严妈妈,你吓死我了,十二小姐呢?”
“黄栀说,十三小姐来找茬了?”
“景姑娘,没事,十二小姐没事的,十三小姐刚刚是来闹来着。不过两三下就被我们小姐给撂倒了,十三小姐带来的人,中看不中用,三两句就被我们小姐喝退了。然后小姐就带着我们院里的所有人,去了老夫人院里,堵七小姐。景姑娘你是没瞧见,没想到平时我家小姐,那么不爱说话的人,三两句就把七小姐给堵没话了。不过没一会老夫人就来了,把我们给打发回来了……”严妈妈说着,还一脸可惜没有看到自家小姐大发雌威。
听到严妈妈说白纤柚不仅没事,居然还反攻“打上门去”,景伍心里五味杂陈。安全是安全了,可是这个未来的皇后,似乎是被自己带歪了。
“严妈妈,我爹可能等一会,会来寻我,你若见到他,就和他说我去老夫人地方了,我不放心十二小姐,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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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夫人延鹤堂正房堂屋。
白纤柚晃着腿,大大咧咧坐在老夫人左下手位子。
对面则坐着哭哭啼啼的七小姐白纤桐,和一脸倔强的十三小姐白纤樚。
白老夫人一阵头疼,手心手背都是肉,眼前这三个哪个不是她的亲孙女。
“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三人却都保持沉默,不愿开口。
“纤柚,你说,毕竟今天是你‘打上门来’的,总归给祖母个理由吧。”白老夫人开口道。
白纤柚本想着,是让白纤樚先说,若是白纤樚老实交代了,今天这事也就算是过了;若是不老实,自可再辩驳。却没有想到,刚刚还敢来致宁院大放厥词的白纤樚,现在却是装起了鹌鹑。
“祖母,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十三妹妹刚刚突然到致宁院,口口声声说是母亲害死了她娘,还推了我一把。我气不过,就把她给制住了。十三妹妹可威风了,带了不少祖母这的人,还好这些人有分寸,没敢对孙女动手。”
“然后我,气不过啊,来了祖母这里,想问问七姐平时怎么教妹妹的,竟是给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了。”白纤柚,略一停顿,再道“只是没有想到,我话还没有说完,七姐见我人带的多了点,马上就哭了起来。我还纳闷呢,祖母,您说这七姐是哭个啥。”
老夫人神色晦暗地看着白纤柚。
这是哪是来责问白纤桐的,这是来分明是来指责自己,没有教好白纤樚和白纤桐。
好一个白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