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太太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向了繁华。
她能从风月场爬到权利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位置,肯定不是我这样低情商的笨蛋,基本的表情管理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所以她这一下失控,也让我看出,繁华这句话的潜台词,在她看来,是非常恐怖的。
权太太盯着繁华看了几秒,笑了起来:“繁先生,这事如果您父亲或念姐处理,也绝不至于要我家海伦的命的。毕竟……海伦真的是无意冒犯,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误会,还是因为……”
她说着,苦笑着看向了我。
我明白,她是想说,之所以会造成这误会,主要是因为我跟权御真的交往了。
也就是说,在她的角度看来,繁华的老婆出轨勾搭了权御,是整件事的起因。
繁华说:“我也不要她的命。”
权太太顿时放松下来,笑着问繁华:“那繁先生的意思是?”
“很简单。”繁华说,“你现在打电话,叫她来接你。在她来之前,你替她跪。”
权太太足足愣了五秒钟,才猛然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以?”
“不可以?”繁华说,“那就废了她打人的那只手。”
权太太立刻说:“这绝对不行!繁华,我跟你的父母是同辈!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繁华看着她,说:“所以你不跪?”
权太太扬起了脖子,倨傲的神情和权海伦有八分相似:“我不跪!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繁华没说话,伸手按了角几上的电话。
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里面传出了女佣的声音:“先生。”
“进来。”
挂了电话半分钟不到,门就开了。
几个壮硕的保镖走了进来,权太太仍旧梗着脖子,丝毫不惧。
繁华说:“看在你老公的面子上,我本来不想对你动粗。但你似乎上岸太久了,已经忘了‘识时务’三个字该怎么写。”
权太太瞥下嘴角,不屑地问:“难道你还想让他们打我?”
“不,”繁华说,“我会让他们陪你玩玩,把视频送给你那个自诩高贵的女儿,让她亲眼看看,她妈妈创造她的过程。”
这番话太难听了,我简直听不下去,正要开口,繁华又搂住了我的腰。
我只好强忍着不适,没有开口。
权太太看着繁华,扑着厚厚脂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陷入了僵持。
我真怕她坚持下去,因为我觉得繁华没有开玩笑。
半晌,权太太神色一垮,说:“你让他们出去,我现在打电话。”
繁华挥手让保镖出去。
权太太掏出手机,应该是在吩咐佣人,说等权海伦醒了,就让她亲自来繁华家里接自己。
随后,她挂上电话,看了繁华一眼,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随即双膝跪到了地上,对我说:“真是对不起,繁太太,我教女无方,令你受了委屈。就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我没说话,繁华也没理会,站起身,把我抱到了轮椅上。
从会客室出来,走到转角时,便看到三只正躲在管家的身后,满脸兴奋地往会客室的方向看。
一见到我们,他们便跑高兴地蹿了出来。
穆雨跑得最快,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繁华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撒娇道:“爸爸……”
繁华按了按她的头,笑着问:“现在又是爸爸了?”
穆雨说:“要是坏阿姨来了以后没有跪,我还是……还是不要你当我爸爸。”
繁华笑了起来:“小鬼头,叫声爸爸来听听。”
穆雨吐了吐舌头:“爸——爸!”
随后便跑了。
繁华又看向穆腾,穆腾皱皱鼻子,说:“我又没说那种话。”
说完也跑了。
穆云看了看我,又看向繁华,老半天,说:“谢谢叔叔。”
然后跑了。
繁华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三个出门的背影,慈爱的表情真像他们的亲生父亲。
我及时赶走了这念头,开口说:“繁先生……咱们俩能聊聊吗?”
“我知道你想聊什么。”繁华低头看过来,说,“你觉得我带坏了他们三个。”
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藏着,直接说:“我明白你是好意,也不是说想让你饶了她们。”
从繁华被牵扯进来,整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以前权海伦打的是一个平头百姓,现在她打的是繁太太,而且还不肯亲自道歉。就算是出于上流圈的社交压力,繁华也不能轻饶了她。
这一点我是理解的。
我说:“只是孩子还小,我不希望他们被培养这么强的报复心。如果他们学会了,以后跟小朋友有争执,也这样睚眦必报,那样会被孤立的。”
繁华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就近在走廊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平视着我,说:“菲菲,现在这个谎言已经收不回去了。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老婆。”
“……”
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个。
“所以我必须给他们换合适的幼儿园,”他握住我的手,神色真诚,“在那里,没人敢跟他们动粗,更没人敢孤立他们。”
“……”
“这是第一。”他说,“第二是,我本来想废她一只手。但是孩子们想看我怎么惩罚她,这么血腥肯定不行。所以我换了个温和些,能让孩子们出出气的方式。但是你看到了,权家不明白,这样他们都不肯。”
我说:“可是对四岁半的孩子来说,这也是很……”
很过火的。
“那是因为你觉得孩子不懂事。”繁华说,“你也听到了,他们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管我叫爸爸的。”
“……”
“他们是觉得我很强大,希望我解决这件事。”他继续说,“这也代表他们真的很气愤,也很聪明。别人打自己的母亲,怎么能算是‘睚眦’呢?这是仇恨。”
“……”
“怎么不说话了?”繁华笑着问。
我说:“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点像歪理。”
繁华瞧着我,眯起了眼睛:“歪理也是理嘛。”说着,抬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老实巴交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