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旁跟着上次那位红衣女郎,不过,她今天穿得是黑西装,非常中性的款式,勾勒不出什么曲线,。纵然如此,也无法掩盖她五官中那特有的明艳动人。
繁华看到我明显有些意外,我便对他笑了笑,说:“繁先生。”
昨天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我们自然是要保持距离的。不过他仍然是我的老板,总不能装不认识他。
繁华回过神,像对待属下似的微微颔首,随即便朝电梯走去。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正要转身,忽见繁华身边的女人朝我走了过来。
权海伦使我明白,有的人是真的会当街撒泼打人的。所以尽管这个女人面带微笑,我还是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女人显然是看出了我的抗拒,在我面前两米处停了下来,朝我伸出了手:“你好啊,孟小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自然不能失礼,便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你好。”
她笑而不语,握住我的手,摩挲着。
我别扭极了,暗暗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她便眯起了眼,歪了歪头,说:“真是一双漂亮柔软的手呀,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双手也能把霍先生做的软件搞得一塌糊涂,呵呵……”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霍先生做的软件,不就是那款新的操作系统吗?当然了……我也玩儿过他们出了手机系统,但那毕竟是我偷偷在家断网的个人行为。
我维持着微笑,说:“我不知该怎么称呼您,不过很抱歉,我还有事,没办法陪您聊。”
女人就像完全听不出我的拒绝似的,笑着说:“敝姓莫,在莫道集团工作。”
我说:“您好,莫小姐,很高兴认识您。不过我真的很急,所以……”
“我住在二十一层。”莫小姐不疾不徐地打断我的话,仍旧体面地微笑着,“我一直很喜欢孟小姐,既然你也搬来了,那我们就是邻居了,今后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我突然开始后悔每周来住两天的计划了。
我态度毕竟变了,莫小姐露出了满意的目光,说:“昨天我已经把你的话及时转达给了阿华,所以他立刻就去你家找你了,你有见到他吗?”
“没有。”说到这儿,我下意识地往电梯方向看了一眼,繁华他们已经进去了。我说,“谢谢你的转达。”
“不用客气,如果你有事找他,可以打给我,”她说着,掏出一张烫金名片,双手递过来,说,“毕竟我们经常在一起,有些不方便让助理知道的事由我转达也很方便。”
我接过名片,见上面写着:莫极妙。
以及英文拼音和两个电话号码,看样子是私人名片。
我说:“谢谢莫小姐,我记住了。”
莫小姐笑着点了点头,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去忙吧,孟小姐。”
上车后,我拿出名片,将莫极妙的名字和号码输到手机里,人家给我这名片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我以后别再联络她未婚夫。
我也着实不必给人家上眼药,万一将来需要联系呢?毕竟不是什么事都适合让赵助理和阿美转达。
我到家时,两位老爷子正在花园带着三只一起劳作。
两个人戴着草帽,活像两个老农,三只光着脚丫子在田地里穿梭,自然也活像三个小农民。
其实不是每个老爷子都喜欢种地的,由此可见范伯伯真是我爸爸的知己。
我跟他们三个闲聊了一会儿,随后便一头扎进书房,再次试图破解文件。
然而仍旧半点头绪也没有。
正弄着,敲门声传来。
是我爸爸。
他笑着走进来,在我的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问:“你怎么又在弄这个文件了?别弄了,来吃饭,吃过饭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去权御那里吧?”
也许我盗取文件的事繁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但我需要证据,可目前我又仔细找了,确定自己当时没有疏漏。
那问题肯定就出现在文件里面,可解不开它,自然是就无法证明。
这事毕竟八字没一撇,所以我不打算告诉我爸爸,只站起身说:“如果他联络我,我就去。不联络的话,我就呆在家。”
“他要是不联络你,我呀,不要这条老命也得让你跟他分手。”我爸爸冷哼一声,说,“要不是他爸爸走的恰好,他还得给我先解释未婚妻的事。”
我说:“未婚妻的事我就可以解释,他已经给我解释过了。”
随后我将未婚妻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我爸爸听罢,摆了摆手,说:“这事不该听他的一面之词,老范已经答应我,一定给我查个水落石出。他要是真的有未婚妻,条件再好,也让他滚蛋。”
说罢,看向我说:“你呀,也别怪爸爸强势,有你姐姐的前车之鉴,爸爸绝不能再让你被男人欺负了!”
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说:“好,就听你的。”
我们出去时,范伯伯正带着三只做披萨饼。
一老三小占据了整个厨房,刘婶在外间擦桌子,见我们出来了,颇不好意思地说:“范老先生一定要自己弄,说不要我帮忙。”
我爸爸笑着说:“那你就歇着。这个家全靠你一个人忙前忙后,难得歇歇,呵呵……”
我也去帮忙做披萨,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穆腾的声音:“奶酪就是要这样子放的。”
“嗳!”这是范伯伯的声音,“放这里好吃。”
穆腾强调:“繁叔叔说这样子放好吃。”
“别听他的,范伯伯告诉你,这样更好吃。”范伯伯规劝道,“你试试嘛,试试又不会怎样。”
穆腾说:“可是繁叔叔都说……”
“繁叔叔什么呀?”范伯伯说,“那小子就算在,也得听我的。”
穆腾说:“他凭什么听你的?”
范伯伯说:“他凭什么?呵,等他再来,你们问他敢不敢不停……小雨你要做什么?”
咦?
我绕过去,见穆雨已经掏出了手机,贴在耳朵上:“喂,是繁鼠鼠吗?我是你的小雨点吖!……范伯伯问你,敢不敢不听他的话……我麻麻?”
穆雨抬头看了我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麻麻不在厨房里面哦。”
没错,麻麻是不在厨房里面,我的脚还没迈进去呢。
随后,穆雨按了免提。电话里一下子传出繁华的声音:“范伯伯毕竟老了,所以当然要听……”
他突然住了口。
范伯伯捏着碎奶酪,冷笑:“继续啊,小子。”
繁华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尴尬:“抱歉,范老先生……小雨,把免提关掉。”
“小子欠揍,对娘家人也敢这样说话。”范伯伯嘀咕了一声,说,“小雨快来做披萨,你看哥哥们都做好了。”
穆雨坏笑着跑到角落,抱着电话继续找繁华聊去了。
晚餐就吃披萨,范伯伯厨艺了得,所有人都吃得很舒服。
因为白天种了地,晚饭刚吃完不久,三只就躺进了被窝里。
我原本想给他们讲会儿故事,但刚拿起书,穆腾就说:“妈妈,权叔叔的爸爸为什么死掉了?”
“不可以说死掉。”穆雨提醒他,“外公说,要讲去世。”
“因为他老了,”我说,“生了很严重的病。”
穆云担忧地问:“是什么样的病呢?”
我说:“是一种……只能躺在床上,没有办法痊愈的病。人到很老的时候,就容易得病的。”
穆雨说:“那权叔叔会有新爸爸吗?”
“不会了。”我说,“权叔叔的妈妈也早就去世了。”
穆雨嘟起了小嘴儿,眼眶微微发红:“他好可怜哦。”
“那外公也有病,他常常要吃药。”穆腾说,“他会死掉吗?”
“要说去世,”我说,“这样比较礼貌……外公的病还可以控制,所以他还能活很久,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呢。”
“可是范爷爷比外公还要老。”穆云轻声地说,“他会去世吗?”
“范爷爷身体很好,也还能活很久很久的。”我摸了摸穆云的头,说,“不过,老人是不喜欢听‘去世’这种话题的,不要对他们讲,好吗?”
“腾腾哥哥今天已经对范爷爷讲过了,”穆雨说,“范爷爷还说,他这么老了,说不准哪天就会死,但是没关系,只要我们记得他,他就一直存在。”
这想法倒是跟繁华如出一辙呀。
我说:“范爷爷说得对,只要我们一直记得他,他就可以一直在我们的心中存在。”
“可是我们不记得我们的爸爸了。”穆云耷拉着脑袋,小声说,“爸爸不存在了。”
“爸爸不存在了……”穆雨说着,撇下了嘴角。
穆腾“哇”一声就哭出了声。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极快,而且相互感染,不多时,房里此起彼伏,哭声震耳欲聋。
不多时,门板上就传来了敲击声。
是范伯伯。
他就住在隔壁,老人家耳聪目明的,肯定被吵死了。
他一进门,便问:“这是怎么了?三个小家伙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我说:“想爸爸了。”
“那就给他打电话呀。”范伯伯看向穆雨,说,“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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