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行为...”风见裕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林管理官,降谷先生,你们的意思是...”
“嫌疑人可能已经被人杀了?”
“而那个凶手就是...”
想到那位可怜的山崎夫人,风见警官心中不由一沉。
同时他也不禁有些疑惑:
“可是,山崎夫人说她昨天一直在店里没有回来。”
“虽然没人能给她做不在场证明,但相应的,我们也没办法证明她当时在现场吧?”
“不。”降谷警官摇了摇头:“风见,你还记得林先生刚到现场时,最先注意到的问题吗?”
“那就是目击者看到,凶手在作案之后,是翻越院墙逃跑的。”
“而假如当时只有山崎先生一个人在家,凶手在杀死山崎先生之后,这别墅里就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人了。”
“这...”风见裕也微微一愣:
的确,如果是那样的话,凶手作案之后,完全可以从容地开门离去,没必要这么狼狈地翻墙逃跑。
可凶手偏偏这么着急地迅速翻墙逃跑了。
也就是说,当时屋子里除了凶手和山崎先生,应该还存在着第三人。
而这第三人让凶手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才会在杀人之后,急着翻墙逃离。
“不仅如此,我刚来现场的时候,还看过草坪上凶手的脚印。”
林新一紧接着降谷零的话说道:
“虽然草地上的脚印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但即使是这样,也能很容易分辨出:”
“那些草地上的脚印,是同一个人留下的,一“进”一“出”两串足迹。”
“‘进’的那一串足迹,从院门前的水泥路开始,一直延伸到别墅侧面的滑动玻璃门。”
“这串足迹运步松散,步长较短,足迹左右搭配不规律,且有一足正一足斜的不在场足迹出现。”
“这些都可以证明:”
“凶手是从院门正面潜入,绕到别墅侧面,从侧面打开的滑动玻璃门里摸进去的。”
“为了避免被屋内的目标听到动静,所以凶手潜入时蹑手蹑脚、时停时走,才会留下这种不规律的慢步足迹。”
“这是凶手作案前进入现场的足迹。”
说着,林新一微微一顿,着重强调:
“但是,凶手作案后,离开现场的那一串足迹,其足迹特征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直接从别墅侧面的玻璃门内逃出,仅仅在院内草地上留下了4个足迹,就径直跨越草坪,跃上了那堵离他最近的院墙,最终迅速翻墙离开。”
“而这一幕,也正是目击者在凌晨1点看到的那个黑影。”
“结合现场痕迹和目击者证词,可以看出,凶手当时是在竭力奔跑。”
“他逃跑的时候非常慌张,以至于连门都不敢走,只敢选择那条最短的路径——也就是翻墙出去。”
林新一一番细致讲解,让风见裕也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凶手当时那么慌张,是因为屋内除了死者还有别人。”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山崎夫人。”
“不过...”
他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凶手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山崎夫人,甚至如此狼狈地翻墙逃跑呢?”
“之前林先生你也分析过,那个小混混虽然体力弱小,但是性格冲动,胆量极大。”
“当时他都已经在搏斗中杀死了山崎先生,为什么见到体力比死者更弱小的山崎夫人之后,反而害怕得逃跑了呢?”
“这个...”林新一正想回答,降谷警官就恍然大悟地说道:
“是因为枪吧?”
降谷零一下子理解了林新一的操作,语气里不无赞叹:
“难怪林管理官,先前悄悄让我们公安的人注意调查山崎夫妇是否有合法持枪资格。”
“山崎夫人作为体能比山崎先生更弱的女性,却反而能把凶手吓成那个样子,很可能是因为,当时她手里持有枪械。”
“没错。”林新一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和我上次在大阪金刚山遇到的案子有相似之处,所以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枪,随后便请人去调查山崎夫妇,是否是合法持有枪械了。”
“而根据我的推测还原:”
“山崎夫人在0点居酒屋歇业之后,就直接回到家休息。”
“案发时是凌晨1点,死者山崎健还在沙发上熬夜看电视,而工作到0点才回家的山崎夫人,可能已经在房间里睡了。”
“所以当山崎先生和凶手开始搏斗时,她没能及时出现帮忙。”
“等山崎夫人被搏斗声吵醒,她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
“于是,她第一时间拿起了柜子里藏着的枪械防身,试着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想要查看客厅里的情况,却迎面撞上了刚刚杀死她丈夫的凶手。”
“凶手看到山崎夫人手里有枪,自然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放肆嚣张。”
“他害怕自己被山崎夫人开枪打死,便当即从客厅借由玻璃门逃出别墅,翻过那堵离他最近的院墙,逃走了。”
“而那之后...”
林新一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山崎夫人的选择不是报警求助,而是紧随其后离开别墅,持枪追击。”
“因为她去追了凶手,而凶手之后又彻夜未归,所以...”
“我不得不怀疑,那个凶手已经被干掉了。”
“林先生...”风见警官听着听着,又碰上了搞不懂的地方:“你怎么知道山崎夫人,当时是出去追击凶手了?”
“因为门。”
“风见警官你说过,别墅的防盗门,在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就是开着的。”
“可我刚刚分析过,现场痕迹表明,凶手进出现场都是从别墅侧面的滑动玻璃门,根本没有走别墅正面的防盗门。”
“所以...那扇门就只能是山崎夫人出去追击凶手的时候,打开之后没顾上关的。”
林新一的细致分析,彻底掐灭了风见警官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不得不承认,真相可能就是这么残酷。
因为知道报警也无法让凶手受到惩罚,所以山崎夫人也被逼着成为了凶手。
“唉...”林新一深深一叹:
“风见警官,去附近找找吧。”
“如果山崎夫人真的用枪击杀了凶手,却又没被附近居民听到开枪的动静。”
“那说明,山崎夫人追上凶手的位置,也就是第二起案件的案发现场,很有可能是在公园之类的,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
“我明白了...”
风见警官点了点头,表情更加失落:
“附近的确有个公园,很安静的一个公园。”
...............................
片刻之后。
林新一、降谷零和风见裕也,带着山崎夫人来到了那座离她家不远的公园。
公园里那片茂密的人工树林,此刻已经被拉起了长长的封锁线。
警方在树林里面发现了一具少年的尸体。
尸体背部中弹,仰面倒地,一双眼睛瞪得浑圆,表情痛苦扭曲,显得很是狰狞。
血液染红了他的半个后背,又从侧腰淌落,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因失血过多而死。
这死法倒是和山崎先生相差无几。
林新一没有急着带鉴识课的警员进来勘察现场,而是先和降谷、风见两人,避开众人,把山崎夫人带了进来。
山崎夫人看到了少年的尸体。
一阵沉默,在场四人都陷入一股死寂的空气。
呆愣许久之后,山崎夫人才冷冷问道: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林新一沉吟片刻,答道:“这个少年,应该就是杀死你丈夫的凶手。”
“他腰间还挂着金属锤,手里握着染血的厨刀。”
“加上手臂外侧还有喷溅状的血液——”
“这血液不会是他自己的,因为他背部中弹,血液不可能喷到这个位置。”
“所以,接下来只要鉴定锤子、厨刀和其手臂外侧沾染的血迹,和您丈夫山崎先生的DNA做对比,就可以确认,凶手就是这位死去的少年。”
他语气认真地,宣告了山崎健遇害案的结果。
凶器、血衣都找到了,凶手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
但知道杀夫仇人的身份被正式确认,山崎夫人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哦。”
“不要拐弯抹角了,说你真正想说的话吧...”
“你们不就是想说,这个人渣,是我杀的?”
她饱含嫌恶地看着在场三位警官。
而林新一、降谷零、风见裕也,却都只能带着一股复杂的感情,低头承担下这份来自“凶手”的嫌恶。
“想说我是凶手,就请拿证据出来吧!”
山崎夫人的声音很不客气。
“这...”风见裕也微微一愣。
他不禁把头稍稍抬起,看向林新一:
对啊,现在山崎夫人只是有嫌疑。
还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凶手。
要是这证据找不到的话...
风见警官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负罪感:
此时此刻,作为警察,他竟然有些希望,林新一找不到证据。
他希望这个案子的凶手能足够聪明,聪明到足以逃过警方的眼睛。
“抱歉...”
林新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眼地上的足迹,还有少年尸体附近,地面和树干上的几处弹孔:
“山崎夫人,我知道你对我们警察有意见,所以才这样刻意挑衅。”
“但是,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个案子,要找到证据很容易。”
“只是...你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