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斤百元钞票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沉响。
为首的男人从兜里掏出香烟,另一人打开皮箱,随着嗤的一声,趁着火光,大家看清了箱子里堆得满满的粉色钞票。
大明货钞。 马蜂瞥了一眼钞票:“陆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风抽了口黄鹤楼,慢慢吐出一个烟圈,“一千万,给兄弟们压压惊。”
“一千万?”马蜂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老蛇扯住衣服。
老蛇站起身,鞠了一躬:“谢谢陆少,这钱我老蛇替兄弟们收了。”
说着,把两个皮箱子拉到自己面前,摸了一下钱,十分谄媚地笑道:“谢谢陆少还亲自跑一趟,兄弟们以后全仰仗陆少了,有事儿您一个电话,我老蛇的人和车随叫随到!” 陆风又吐了个烟圈:“那以后就麻烦兄弟们了!”
老蛇环视一周,围坐的汉子们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闷声道:“不麻烦!为陆少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得到回应的陆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半支香烟摁在桌子上,带着随从走了。
一众汉子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阿彪忍不住开口:“蛇哥?” 有人开口,大家终于不再沉默。
马蜂一拳锤在桌子上:“蛇哥,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呢,一千万,他打发叫花子呢?”
“对啊,老蛇,他把咱们当什么了?”
“是啊,一千万,我们这么多兄弟怎么分?还压惊?两辆车子都买不起!”
“唉——” 老蛇深深叹了一口气:“兄弟们,咱们这也是没办法,陆家,终究是陆家。”
随着老蛇这一句话,大家又变得沉默,天越来越黑,却没人起身去开灯。随着陆风丢在桌上那半支香烟被最后一颗火星燃尽,整个公寓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
陆风回到陆家老宅的时候,管家福伯正和陆老爷子在说些什么,看到他,两人都笑眯眯的。
“伯父,福伯。”陆风冲两人打招呼。 陆老爷子满脸笑容地招呼他:“阿风,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
陆风走过来,福伯带给他一个绿皮本。陆风接过来,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户口簿。”
“恭喜少爷,终于回到家了。”福伯帮他翻开户口本,家庭成员那一栏正好写着陆风的名字。
从这里开始,他才在法律意义上成为了真正的陆家人!
陆风心里十分激动,他终于彻底摆脱了江城市那个破旧的贫民区小院,摆脱了脏兮兮的惠民小巷,摆脱了那些年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是少爷的身份证明。”福伯把一个薄薄的卡片递了上去。
陆风接过来,看到上面的证件号和之前的不一样,还以为是福伯弄错了,忙问:“我证件号不是这个数字,怎么......”
福伯却连身份证带他的手一起抓住,直视着陆风的眼睛说:“少爷,这,才是您的身份证,您是陆家的小少爷。”
“那江城市......”
“江城市那个,官方马上就会出具死亡证明。少爷,您要记住,您和江城市没有关系,您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来没去过江城市......那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福伯说完,就松开了手,扶着陆老爷子回了房间,陆风捏着硬硬的卡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自己心里怪怪的,可能是太高兴了吧。摆脱江城市和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一直是他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
陆老爷子之前的位子上,摆着一摞厚厚的资料。那是他的档案,从小到大,一个属于京城陆家少爷的二十六年。
他从此和过去彻底划清了界限!
......
白雪瑶接到J察局洪警官的电话,以为是高速上的事情有了结果,驱车前往的路上,还组织了一下语言。
没想到,却等来一纸死亡通知书。
“洪警官,这是......”
洪警官尴尬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后进了洽谈室的陆曼柔,说:“抱歉哈两位,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这样。”
陆曼柔从白雪瑶手里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盖了钢戳的“陆风”两个字,只觉得视线一阵模糊。
“我哥哥他......”
面对小姑娘,洪警官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雪瑶想到小时候学的一篇课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陆曼柔一直在智星培训中心跟着金老师学习,对待很多事情的看法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但是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还是会有些慌乱。
哥哥他明明好好的,她每天都能从电视和新闻上看到他,怎么就会死了呢?
死亡通知书上,官方给出的死亡日期是1月7日,正是他“失踪”不久后的时间。陆曼柔什么都懂了,她的哥哥确实死了,活在他躯壳里的是一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白雪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端端的就丧偶了。
还有这个“亡夫”留下的妹妹,白雪瑶之前虽说只愿意给陆曼柔交两个月的学费,可是陆风迟迟不接手,她只好又接着续期。从10月末到现在,也三个多月了,她是明显能够感觉到陆曼柔身上的变化。
洪警官看着木然的两个人,摇了摇头转身关门出去,把房间留给她们。
“唉,这事儿,像什么话!”
“怎么了老洪?”身边路过的一个女警官问。
洪警官摇了摇头:“没法说!”
对方还要问,却被一起同行的同事拉走了。
“怎么了,你拉着我这这么快干嘛?我正想问老洪呢!”
“唉,这事儿,我知道一些。”
“什么事儿?”
“老洪刚刚给人家属送死亡通知书。”
“难怪这么摇头叹气,这大过年的,多不好。”
“唉,不是因为这个,”同事四处看了看,凑过去小声说,“其实那个人没死!”
“没死!”
“哎呦,祖宗,你小点声!”同事赶紧捂住她的嘴。
女警官瞪大了眼睛,把同事的手拿下来,也不顾自己花掉的口红,小声地问:“这人没死,怎么会下达死亡通知书?”
“事情是这样的......”同事娓娓道来。
女警官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气,几乎要破口大骂!
“这人,还不如死了呢!”这次倒是注意了,很小声。
“嗨,你这话可别对着外人说,咱们那位副警司,跟这个有点关系......”
女警官连连点头:“谢谢你阿强,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强红了脸,还不忘嘱咐道:“你记得不要乱说话就好,不然咱们都得倒霉!”
“嗯嗯!”
女警官提起办公室的暖水瓶走了出去。
“小田,你干嘛去?”
“我去给她们俩倒杯水,安慰安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