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一介布衣,被选做驸马已然是一步登天,竟然还想纳妾,简直是有辱皇家尊严!”
李承乾咬着牙,义愤填膺的说道。
在大唐受到胡族和大宛国风俗的影响,女性地位很高,甚至很开放,虽说按照唐朝的习俗,驸马是可以纳妾的。
但是公主的地位很高、很强势,公主出嫁那可是“下嫁”,不像一般的妇女那样嫁入夫家,从夫而居,反而驸马的地位很低,婚礼后驸马入赘公主府,驸马想要纳妾还要经过公主同意,所以驸马纳妾事情根本没有。
以至于,大唐所有人谈及驸马,便觉的如同主仆关系在那摆着,偷人的公主再正常不过,纳妾的驸马闻所未闻。
“父皇,您怎么能如此放任他胡作非为?”
“您有考虑过高阳愿意吗?高阳妹妹怎么办?”
“......”
李承乾心急火燎的之下,接连问出了几个问题之后突然停住了,转头看着李世民一脸惊诧的问道:“不是,这事儿......父皇您不会早就知道吧?”
“放肆!”李世民一脸铁青的霍然起身斥责道:“你懂什么?这事儿哪儿有那么简单?”
这事儿他也不愿意,但是事情已经出了,还能怎么办?
难道把秦寿给杀了?
能杀的话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良久,李世民幽幽的说道:“承乾,先不说有没有秦寿这茬,如此失节之人,朕就不可能答应让她做太子妃?”
“可......”
李承乾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世民无情打断道:“此事休要再提!”
“......”
李承乾离开的时候,一脸的忧郁,整个人的表情阴沉的恍若被压在水底,令人无法呼吸。
李世民看着承乾的背影,久久才重新坐下。
朝堂上的事儿还忙不完,家里又这么多的破事儿,
如今科举改革,报名的日子已过,离开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也是忙的心烦意乱。
可坐下之后,心情再也难以平复下来。
他看着案牍不禁扶着额头,随即用笔在纸上写了几笔便揉作一团,再次写了过了一会儿又扔掉。
如此过了与一个多时辰,地上已经到处都是纸团,无处落脚。
大致方向有了,但是对于科举的细节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如何破局?
如何破题才能使得边远地区的人得到科举入仕的机会?又如何才能加大寒学子入仕的机会?
这都不是一句空话就能实现的。
李世民将笔扔在地上,起身来回踱步了几次,却发现心中思绪愈加纷乱无章,不由喊了一声道:“来人!”
“陛下!”云瑞推门快步走进来行礼道。
“去把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程咬金......还有李道宗给我叫来。”
“是,陛下!”
云瑞领旨迅速离去。
.....
一盏茶的功夫,几辆马车就来到了皇宫门外。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李道宗、程咬金......等几人相继现身,如果熟悉的话,会发现来的都是李世民的近臣。
李道宗更是李世民的弟弟,宗室子弟,册封略阳郡公。
一生功勋卓著,参与攻打刘武周、王世充、东突厥、吐谷浑、高句丽等诸多战役,为大唐王朝的统一和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在宗室人物中与赵郡王李孝恭并称为贤王。
“房相可知陛下找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不清楚!”
房玄龄看了看其他人,直摇头。
长孙无忌和魏征也只是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也含糊。
所以,几人见面几乎没有寒暄,便在宦官的引领之下,来到了李世民的书房。
“臣参加陛下!”
“臣......”
“诸位爱卿平身,都坐吧!”李世民示意众人都坐下。
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如今距离科举开考没有多少日子了,想听一下你们的意见,讨论一下科举如何事宜。”
“还有如何能够通过科举,让更多的庶族寒门以及让偏远之人入仕?”
嗯?
李世民的话,不由让几人猛然瞪大眼睛,李道宗更是惊愕的脸色都僵了。
不是......
让更多的庶族寒门以及让偏远之人入仕?
这话什么意思?
房玄龄呼吸一滞,愣愣的说道:“陛下,臣没有太明白您的意思!”
就连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懵逼,忍不住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想向庶族寒门及偏远地区倾斜?”
魏征眼中也是光芒闪烁。
却见李世民默然颔首。
他心中所想正如秦寿所言,想用科举改革剔除掉门阀士族科举的弊病,重才学而轻门第,那就必然要扩大招揽人才的门路,不仅要让中小地主参与政权中来,也要让庶族地主参与进来,甚至要让寒门学子入仕,让偏远地区的人也能够得到入仕的机会。
如此削弱门阀士族的垄断权,将官吏的选拔权收归到自己和朝堂之上,如此才能选拔更多的人才,让大唐的江山愈加稳固。
“嘶!”
李世民这态度恍若一颗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现在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心绪滔天翻涌。
此时就连程咬金的脸色也变了。
他憨着嗓子说道:“陛下,这样做恐怕不行啊,世家高门岂能善罢甘休?”
“是啊,陛下,万不可一蹴而就!”
“士族高门一旦被逼急了,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时机未到,请陛下一定要三思啊!”
“.......”
直接扶持庶族寒门,这......这无异于直接挖世家高门的根,他们会愿意?大唐江山刚刚稳固,到时候岂不是又起祸乱?
世族门阀的可怕,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
众人也知道士族门阀屹立不倒对于皇权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但是想要肃清何其之难?
前隋灭亡,与此不无关系,杨坚篡位后,就想通过科举制度选拔寒门来取代门阀士族,但是操之过急,一下玩崩了,隋朝灭亡。
便是高祖也是取得了门阀士族的支持,才得以打进长安。
所以,想要撇开门阀士族,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一旦操之过急,前隋之教训极有可能再次发生。
这也是为何,李世民这话一处,众人脸色剧变、头皮发麻的原因。
魏征也一脸肃然劝谏道:“陛下,臣以为陛下这段时间太累了,昏了头.......”
“你个魏黑子......”李世民扶着额头,满脸发青骂道。
“你们想什么呢?朕一路打下来的江山,能不知道世家的根底?岂会不知不能轻动士族高门?”
“怎么就把朕如想的如此草率?”
李世民简直无语。
“诸位爱卿应该明白,门阀世家,他们世代为官,都是读书人,他们以所藏儒家经书作为教材,多传给子孙弟子,这也是累世公卿的原因。”
“朕之担心,乃是怕庶族寒门出身的子弟与自小正统严苛教育的世家弟子相差甚远,如此的‘唯才是举’岂不是又促进门阀士族发展?”
“这才朕找你们过来的重点,帮忙出主意,如何在不激怒世族的基础上,还能增加庶族寒士入仕,偏远地区入仕的机会,”
“哦......”
众人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不禁去哪都悻悻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可随即众人全都犯难了,既不激怒世族,还能增加庶族寒门入仕,这让众人挠头不已。
众人连续坐着两个时辰,天色都黑了,却没商量出什么结果出来。
这让李世民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长孙无忌憋了半天,走近李世民,低声行礼道:“陛下,这事儿可以问一下秦寿,臣记得他上次说到科举的时候,仿佛还有保留。”
“他不是不在吗,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到时候误了事怎么办?”
“不会,臣听说秦寿也报名了科举考试,还专门买了一些书,您可以问问他啊!”
“是吗?他也报名了?”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幽幽的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
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因为李世民说过,没有旨意,不准再到秦寿家里去,可自己不打自招了。
“陛下,臣有罪!”
......
鄂国公,尉迟恭回京了!
李世民分封功臣时给予尉迟恭世袭刺史,诏令授予尉迟敬德宣州刺史。
如今他回京了!
迎接他的却是侯君集,“敬德,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是啊,好长时间没见了!”
“走,我给你接风洗尘!”侯君集热切的说道。
“这次回来,我还没见陛下......”
尉迟恭一脸憨厚的说道。
“走吧,陛下还能不让你吃饱喝足不成?”
侯君集不由分说就拉着尉迟恭上玉翠楼。
酒过三巡
俩人彻底聊起来了,侯君集拉着尉迟恭不断的说的都是太子长、太子短的事情,又捧尉迟恭过往的战绩,其目的自然不用说,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
在侯君集看来,尉迟恭这人最是纯朴忠厚,也就是有些憨傻,还喜欢居功自傲。
记得上次回京的时候,就因为李道宗坐在他的上位,尉迟敬德便勃然大怒,一拳打在李道宗的眼睛上,差点儿打瞎。
之后被陛下狠狠的告诫了一番。
尉迟恭则是哈哈直笑,直言:“喝酒!”
趁着喝酒的间隙,他幽幽的看了看侯君集,他的酒量科比侯君集大的多,几番下去,侯君集顶不住了,但尉迟恭却像没事儿人一样。
“君集兄,这几年我不在京都,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发生啊?”尉迟恭不断的套侯君集的话道。
侯君集愣愣的的说道:“咱大唐出了一个人物,陛下几次拜会,太子、魏王、吴王全都看重,三天两头往他府上跑......”
“啊?还有这事儿?高阳公主府上的人?”尉迟恭一脸的惊诧。
“这么说这人还真的是个人才啊!”
“那是,听说此人前往吴地了,吴王李恪随行,陛下更是连卫国公都派出去了,你说这人得有多牛?”
“派李靖将军保护他?”尉迟恭又问道。
“呼......”
侯君集此时已然睡着了。
尉迟恭眼神幽幽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此时若是有熟人在旁,岂敢说他憨傻?
这人就怕教训,之前或许如此憨厚,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他犹记得上次自己打了李道宗之后,陛下的话:“朕读《汉书》,发现汉高祖的功臣能够保全自己的很少,心里常常责怪汉高祖。因此登基以后,一直想保全功臣,让他们子孙平安。”
“但是你做了高官之后不断触犯国法,朕才明白韩信、彭越遭到杀戮,不是汉高祖的过失。治理国家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奖赏与处罚,分外的恩惠,不能给得太多,要严格要求自己,别做后悔不及的事。”
正是这句话让尉迟恭只要想起来就心中惊惧不已,开始反思自己的作为。
特别是,这几年被陛下放在宣州,几年刺史下来,心中的毛躁几乎被磨了个干净。
此次回京,自己便是想着谋求留在长安,但却决然不准备参与夺嫡之中,倒是这个叫秦寿的人令人心惊。
他决定一定要见见这个人。
......
此时的淮水之上
李靖走后,李恪心中的思绪不断你的起起伏伏,不禁把目光投向秦寿。
于是,秦寿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有时候甚至趁着边上无人献殷勤的端茶倒水。
这不禁让秦寿感觉有些不自然,“三哥,您这是干嘛?”
“咳咳....”李恪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夫,三哥这段时间一直有个心事儿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听你给拿个主意。”
“三哥你这就见外了,有啥就说呗!”秦寿闻言不禁摆手说道。
“那个......我想请教下妹夫,作为庶子,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继承家业吗?”李恪终于还是咬牙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个问题。
嗯?
秦寿猛然看向李恪,“三哥,你是庶出?”
李恪尴尬的点头。
卧槽!
秦寿眼神突然豁然放亮,还有这种事?
秦寿一脸异样说道:“我说岳父为何和岳母的关系看上去没有那么好呢,想不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老舅果然没说谎,岳父比老舅玩的花啊!”
“岳父有几个小妾?”
李恪脸色发烫,“还行吧,没几个?”
他没敢说实话。
但是秦寿却一脸惊异的道:“还没几个?我的天!”
秦寿睁着大眼睛,大有深意的摇头道:“岳母多好的一个人,岳父竟然在外面有女人?怪不得上次岳母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李恪:“......”
此时,他一脸的尴尬的看着秦寿,他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怎么感觉这家伙听完之后这么兴奋的感觉呢?
尼玛!
重点不是有没有小妾,而是我说的嫡庶问题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