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事件发生后没多久,李勣和李孝恭等勋贵也被李治请到了宫内。
先开始众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当他们看到宫内的守卫倍增的时候,神情不由大变。
隐约能猜到一些东西。
李勣转头问几个勋贵、宗亲:“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孝恭低声说道:“不知道啊,陛下这是闹哪一出?”
“希望别是和秦寿有什么冲突,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就是个疯子,万一有什么事情,总让人感觉哪里有些不妥。”
“应该不会吧,秦寿这人我还是放心的......”
众人正说着,李治在宦官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众人安静了下来。
李治坐下缓了缓,开口说道:“竟日将大家请过来,是因为一件事,近段时间朕的身体一直不好,想早日立储君,诸公以为如何?”
在武媚进宫之前,他的身体还是挺好的,更是已经有了四个儿子。
长子燕王李忠,宫人刘氏所生。
次子原悼王李孝,宫人郑氏所生。
三子泽王李上金,宫人杨氏所生。
四子许王李素节,萧淑妃所生。
李治说完话,目光观察着所有人的脸色,特别是几个重臣,停留的时间要久一些。
其实再次之前,李治还在犹豫自己要怎么做,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了然于心,对于秦寿,他也一直能忍则忍,所以哪怕他之前已经知道了武媚的现状,也没有发作。
但是就在昨天,他召见了袁天罡之后,彻底改变了主意,因为那个预言。
武周灭唐。
而这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武媚,
这意味着李唐的江山降落在外人的手上,这让他如何能忍?
“立储君?”
“陛下想立太子,为何不在朝堂上讲?”
“是不是和秦寿说一下?”
“是啊,群臣商量一下也好......”
衮衮诸公在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发声道。
他们不少还是十分的错愕,立储君可是大事,岂是找他们几个大臣说一下就可以的?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令人热闹,当然这种热闹中,心情也是不一的,比如李勣、尉迟恭、李孝恭等老臣,一个个眼神山东,但是面部却没有表情。
尉迟敬德离的李勣最近,小声的和李勣说话。
“我在想,秦寿若是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李勣摇头,“刚才有人提到秦寿的时候,陛下的脸色有些奇怪.......”
众臣子还在议论,李治淡然的看着众人,然后挥了挥手,“这种事情就不要知会秦寿了,他现在的身份乃是外戚,这也是为了他的名声考虑。”
众人稍稍安静,李勣则是皱了皱眉头。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
赫然是袁天罡,他冲着李治点了点头。
李治开口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大唐的储君就今日立下来吧.......”
大家看着李治说话,嗓子不由有些干,脑海中各种思绪翻滚不已。
废王立武的事情刚过去,陛下为何这么着急立储君?
只希望这中间不会出什么岔子.......
李勣还在想,看着李治的目光陡然愣了,诸公也在一面猜疑,一面听李治说话,此时同样愣住了。
因为,一道明亮、黄色的锦帛被拿了出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进去。
众臣不由全都呆滞在原地,木木的看着李治。
不对!
这料子乃是皇家专用,或者说是帝王专用,寻常时候用到的极少,如今却.......
众人陡然反应了过来,陛下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是已经决定好了,一切多是设计好的,请他们来只是走个程序罢了。
李治眼睛微微的缩了一下,然后在宦官的搀扶之下,站起身走到众臣的前面,“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朕就立四子许王李素节为大唐的储君。”
按理说,立武媚为后,武媚生的孩子才是嫡子,立嫡不立长,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但是现在却全然变了。
前三个孩子,都是和宫人所生,说白了就是找王妃之前,有需求找的近身的宫女,地位低下自然是不能立为太子。
只能选择和萧淑妃生的第四个孩子。
这一刻,场面出奇的静默。
后宫恐怕出事了
没有人议论,但是气氛却变得异样起来,
在场的没有一个憨傻之人,一些东西在众人的脑中瞬间席卷而起,一个个目光变得复杂,眼神各异。
李孝恭则是皱着眉头,用手使劲揉着自己的眉心,目光难掩的疑惑。
整个甘露殿,此时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气氛有些压抑。
很多人可能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就算是猜不到,也能感受到这气氛的变化。
在这一刻
李治终于还是将事情推向了另一种发展方轨道上.......
.......
天渐渐转暖
秦寿回到家和长乐见了一面,俩人这段时间同吃同住,感情升温的极快。
只不过,长孙皇后的病情越加不好,长乐的心情也一直处在担忧的状态下,脸色有些发白。
当然,晚上也不得不收敛很多。
“郎君,你为何将母后从皇宫之内接出来,是不是九弟有什么想法?”长乐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问秦寿道。
秦寿摇头,“还不知道,可能是你这位兄弟不甘心吧,还想再尝试一下吧!”
长乐低着头,半晌才说道:“郎君,我就剩下这一个弟弟了,你......”
她突然不知道太怎么说,眼眶通红,出生在皇家,政治斗争的残酷她比谁都清楚,没有后退可言,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尽量吧!”秦寿想了想,看着不远处在看戏的产孙无垢,喃喃道:“刑车开往刑场,中途是否抛锚,是否遇到红绿灯,都已经不重要了,结局已定过程无意......”
“啊?什么囚车,红绿灯?“长乐紧蹙眉头,不明所以的问道。
“哦”
秦寿恍然回过神,“没......没什么,我们家乡话,没有多大意义。”
说完,俩人同时缄口不再谈这个事情。
不是不在意,而是这事情点到为止就已经足够。
长乐给秦寿做了一碗面,她花了很多功夫,才摸清了秦寿的口味,并学会了这种令人称奇的煮饭方式。
她看着秦寿吃面,有些出神。
当初,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做事古怪、惊奇,走到哪里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可以和自己闲聊,给自己做玩具,甚至还该自己做**,还说是D罩杯平时要主要保养什么的。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而随意,却又那么的真挚。
真挚的令人感动。
唯有在面对权力斗争的事情的时候,他才会蹙眉。
.......
不仅宫内乱做一团,宫外各大世家也开始动了起来。
为何他们敢如此做?
因为自打关陇各族出事,各大家族从地方调人驻扎到了长安周边,如今已然全部就位,加上长安城内原有的人,李治和各大世家的人数不比十二卫的人少。
世家高门几家再次聚集在了小院
周围还有私兵把守着,左右四顾的警惕的查看不明人员。
“宫里已经有动作了,武媚已经被押入冷宫,李治立四子许王李素节为大唐的储君,这对于秦寿来说,明显就是防范江山落入秦寿的手中。”
“没错,定然是如此。”崔懿点头说道:“而且这样名正言顺立下储君,便是秦寿也无权干涉。”
“接下来,朝中定然有人会以外切不得干政弹劾秦寿,到时候.......”
崔懿:“接下来,朝中和地方上的人就配合李治演这场戏,让大家都上奏疏。”
“到时候,满朝怨言,他还有和脸面再掌管京都军权?”
王敬直攥了攥已经发白的手指,“不能小看这家伙,更不能以常理度之,将咱们的人掉入京都,防止他再起幺蛾子。”
而就在这时候
门外突然走进了一个人,脚步慌乱不堪。
“出什么事情了?”
王敬直脸色阴冷的呵斥道。
这地方乃是几大家族临时会面之地,被家族的人着急麻慌的推门而入,极有可能被秦寿的人注意到。
王家的那个子弟吞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惊惧的说道:“出事了,刚刚听到消息,柴令武、房遗爱、程处默还有长安十二卫的那些将军,他们......”
王敬直神色肃然,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个话都说不清楚吗?”
王氏家族的子弟被这一巴掌给打了个趔趄,重新组织语言再次讲了出来,“柴令武、房遗爱他们趁着秦寿喝醉酒.......几个人将已经准备好的一件衣服,披在了秦寿的身上,而那件衣服是一件黄袍......几个醉酒的人跪倒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高呼“万岁......””
这次众人听明白了,也全都楞住了。
他们愣愣的杵在哪儿,目光呆滞,却不知道该聚焦道哪里才好。
半晌
王敬直目光才转了一下,再次看向那位家族子弟。
“你再说一遍?”
王氏家族的子弟又讲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事儿已经传遍军营了,将士们全都闹哄哄的往南城去了。”
黄袍?
王敬直和崔懿看着众人,厅堂内沉默一片。
好半晌
王敬直才张了张嘴,眼神惊惧的说道:“他,他想干什么?”
崔懿:“会不会是他故意为之?”
“不可能吧?眼下的情况,他敢怎么做?”
“可.......这事情不是他的意愿,而是那些将士的意愿呢?”
“太巧合了。”王敬直目光阴沉的说道:“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比我们还迅速。
“就好像,一切都在等着我们一样。”
一种难以言语的窒息感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谁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觉的这件事情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可这件事情却也大的可怕,令人头皮发麻。
崔懿干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我们所有的动作读在他的掌控之下,这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就算是他称帝,对我们世家而言也不怕,我们也有兵力在手,大不了离开长安!”
作为世家高门,千百年来,历经的皇帝多了,他们内心从来就没有多大的敬畏。
“不!”王敬直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猛然睁大,“我们忽略了一件事,苏定方要回来了,他手下可还有十万兵马,那都是身经百战的骑兵。”
“我们却将家族最精锐的私兵给调入了长安,这等于把肉送到了他的嘴边。”
一种难言的感觉在众人中传开,背后森冷如有几条毒蛇在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