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他嘴里说着她想多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明晃晃的在告诉云觅:你的猜测是没错的。
沈望舒也是云觅昏厥过后,孤身去引开那些人一番交手后发现的。
那些人腰间挂了牌子。 那牌子分明是皇帝养的暗卫。
看来什么地方都不好混,就连荣宠宁寿的公主都会被至亲背叛。
沈望舒尝过这番苦楚,所以下意识的不想让云觅也跟他一样。
看她的性子,不像是能抗住这种事情的人,说不定还会傻乎乎的跑去跟皇上对峙。
云觅看着沈望舒那张脸变化莫测,勾了勾唇角。 这个反派,还怪有意思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山洞的?”
云觅看了一圈,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连火都没有生。
夜间的树林瘴气弥漫,狭小的山洞布满了藤蔓,将雾气隔绝在外。
“凭感觉。” 沈望舒说道。
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根据他之前的逃命经验来说,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隐秘的地方。
云觅唏嘘不止,瞧瞧,这就是反派光环呐!
有些人天生就自带光环,不像她,还得靠努力赚取积分才能享受到这些男主、反派一样的待遇。
“我有点冷。” 云觅嘴唇很干,血液好像是止住了,山洞湿漉漉的,寒气逼人。
沈望舒皱了皱眉,看了一下自己单薄的亵衣。
不能再脱了。
更何况,这亵衣对于云觅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的下降。 “你能不能坐到我身边来?”
云觅小声的说道:“我靠着你,可能会舒服一点儿。”
沈望舒迟疑了一下,坐在她左侧,伸手给她撩了一把衣袍,遮盖住她右边正在凝成血痂的伤口。
云觅跟没骨头似的,直接靠上去。
沈望舒的肩膀很宽,不过跟玉南弦相比还差了些。
她忽的就想起来哨子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摸,发现口袋空空,估计是逃命的时候丢掉了。
真惨。
沈望舒身上的体温比云觅高了很多,这便宜了云觅却苦了沈望舒。
他总感觉自己身侧挨了冰块,女孩子柔弱无骨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咽气似的。
“你有没有恨过宁寿?”
云觅忽然问道。
沈望舒收了自己的想法,摇摇头:“没有。”
“那场战役死了很多人吧。”
“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兵败的国家没资格谈恨。”
沈望舒觉得他活的很明白,云觅也挺惊讶,古代的小孩子们已经这么理智了吗?
“你在云坤过得不好吗?”
黑夜里,云觅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强撑着精神看起来很辛苦。
沈望舒捏着木头棍在地上画来画去,声音带着无所谓的调调,笑了一声:“他们在要送质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皇子。”
“我母妃死的早,身份也低微。王后打小就看我不顺眼,那些皇子也不曾把我放在眼里。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母妃自幼跟我说,把我生在皇家很后悔,只希望我平平安安。不图其它。”
云觅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只能说,命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吧。
沈望舒再怎么逃,也不会逃脱要当反派的结局。
可是真的不能逃离吗?
云觅陷入沉思。
她完全可以把沈望舒护起来,给他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可是她的任务怎么办?
她忽然感觉脑袋嗡嗡,感觉这个任务不是为了拯救反派,而是为了把人逼疯。
人一旦享受了欲望带来的好处,就会沉沦。
站到了高位,再重新回归原位,但他还能是他吗?
还会只想着平平安安吗。
“不如你睡一会儿吧。若是有人找来了,我会叫醒你。”
沈望舒觉得云觅的表情难看极了。
想着她柔柔弱弱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小姑娘,被人追杀,担惊受怕,还身受重伤。他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忍。
沈望舒补充了一句:“不要睡得太熟。”
“我不睡。”
云觅也觉得自己状态不好,虽然还没到濒死的临界点。
沈望舒抿了抿唇,没说话。
“掉下来的星星真好看。”
云觅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沈望舒从藤蔓的缝隙里看过去,瞬间就支棱了起来,一身防备。
云觅可能是昏了头,那哪里是星星,这分明是火把!
有人找来了。
沈望舒一把将人拽起来,塞到最黑暗的地方。
“有人来了,不要出声。我去看看。”
沈望舒压低了声音,他轻声走到洞穴的边缘,遮挡住身形,小心的撩开藤蔓,刚看去一眼忽然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他刚要出手就被那人一把摁住,捂住他的嘴强势的挤了进来。
“噤声!”
是玉南弦。
沈望舒身体一僵,沈望舒一身夜行衣,裹着湿乎乎的布子,紧紧将他护在身后跟他方才一样的姿势朝外看去。
那火把在树林里绕了一圈,渐行渐远。
玉南弦这才转过头来,见沈望舒毫发无伤心底一慌:“云觅呢?”
云觅在角落里清晰的分辨出来玉南弦的声音,弱弱的哼了一句,表示她还活着。
“你……”
沈望舒本想呵斥他为什么听到了他的提示还不做准备,能让两个人陷入这种险境里。
他过去看见一地的碎布,转头幽幽看着沈望舒。
沈望舒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云觅身上裹着沈望舒的衣服,胸口的地方花白白露了一片,左肩的伤口因为移挪位置而毫无遮挡,伤口像是一个血窟窿一样吓人。
玉南弦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
“感觉还好吗?”
云觅本一直忍着哭,一见到玉南弦就有些忍不住,抽抽涕涕。
“疼。”
玉南弦咬着牙。
不过他也明白云觅的心思,她会保护自己的攻略目标,为了刷去好感度。
正如当初对他一般。
这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仅仅只是她的攻略目标而已。若是换了地方,他们就毫无关系。
玉南弦蹲身,原本给沈望舒要用的伤药都用到了云觅身上。
她疼得直抽气,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玉南弦喉结滚动,伸手探了探她的体温说道:“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