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秀对于今天的见面可谓是满怀期待。她看着比大漠更为壮观华丽的宫殿,惊叹不止。
原谅她的没世面。
红砖青瓦,走廊的梁柱都精雕细刻,雕成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 宫女的衣服满秀都觉得十分好看,那些大漠高价才能买来的绸缎,在这儿竟是这些低等人唾手可得的。
满秀被人引着进殿堂时看了一圈,看到高殿上背对着身的女人怔了一下,眉头一蹙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儿。”
殿内挂了一幅国朝开国皇帝画的四海升平图。
已经在殿中挂了近百年,上面的朱砂颜料不褪反而愈加的赤红。
月娆听到不同于国朝口音的声调,眼睛微微眯起,转过身。 月娆如今的穿着是正统的皇后服饰,威严端庄。她终于在云觅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真正的模样,锋利而不羁。
“见了本宫,还不下跪?”月娆绷着一张脸,冷笑了一声:“你们大漠都这般没规没矩,是想反吗?”
月娆掷地有声,满秀难得腿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是陛下请进宫的……”
“嘶。”
月娆笑得有些讽刺,慢慢走下台阶:“陛下请来的?” “是。我跟陛下已经有过一夜春情,陛下邀我来……”
满秀还没说完,月娆一巴掌就扬了上去,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月娆头上的步摇后冠上的璎珞摇摇晃晃,她表情阴骘,语气尖锐。
“不过爬了一次龙床而已,就真当自己是个货色?本宫乃是后宫之主,你但凡有些眼色,都该尊称一声皇后,自称贱婢。”
月娆裙摆拖地,慢慢朝她靠近了一步,满秀这才从一巴掌中清醒过来。 这个女人竟然敢打她?
她是个什么东西。
连个男人都抢不过的废物,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就来教训她了?
满秀拳头攥了起来,牙齿咬地咯吱作响。
月娆跟她平视着,观察着满秀的一举一动。 这种姑娘无疑是没脑子,也是,有脑子的话当年怎么可能把机会好好拱手让给他人,又怎么会在这时候自投罗网?月娆觉得无趣极了,在她眼里,满秀就是一只刚满月的小狗,不知天高地厚。只要把腿打断了,牙齿拔光,说不定,会好玩一些。
比起来满秀那个冒牌来的男人,倒是更让人好奇一些。
月娆抚着袖口的花纹说道:“怎么?本宫都说到这份上了……”
满秀仰着下巴,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月娆,用无视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看来依旧是不懂规矩。”
月娆勾了勾唇角,蔻丹染过指甲的手牵上满秀,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虎口,说道:“若是现在这幅样子去见陛下,想必定要冲撞陛下。你我日后说不定要做姐妹,为了你好,不如现在就来学规矩吧。”
满秀一把抽了手,像是被毒蛇触碰过一般甩开:“谁要学什么劳什子规矩,我是陛下请来的,我要见陛下!”
“金宝,银宝,关门。”
早就守在殿里的两个奴才一人一扇,直径将厚重的大门紧合。
满秀后退了一步,看着月娆,哼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我好歹也是大漠的长公主,就算不入宫,我依旧是你们国朝的贵客,你敢……”
月娆真敢。
在殿后屏风捂着儿子嘴偷悄悄吃瓜的云觅稍微把手挪了挪,蒙住了儿子的眼睛。
“血腥场面,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云觅觉得月娆大概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满秀身上了吧。
对于月娆,云觅不知道怎么讲。
她是一个叛逃主机的人,“叛逃”这事儿云觅也干过。从过来人经验之谈来分析,这种人的执念很强。
云觅抱着铭云偷摸摸的回殿堂,耳畔回响着满秀的哭叫声。
月娆要留在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呢?
云觅捏了捏铭云的脸,想到当初自己是因为燕无归崩坏的,那么月娆……
燕无归告知的原设中月娆紧跟她后就失踪了。
云觅没敢深想,轻声对着儿子说道:“铭云呀,快快长大吧。”
宫中传开了。
有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跑来殿内撒野被皇后逮了个正着,被打的半死不活丢出了殿外。
大臣们说皇后失德。
旧账不敢翻,但正发生的事情他们可不能错过。
又听闻,那女子长得像极了满贵妃。众人狐疑,又给月娆安上了一个善妒的帽子。
女人不遵守三从四德,是要上天?
云觅那边儿只是把月娆关了禁闭,这对于月娆而言并不算惩罚。反正她也一直要在自己宫中待着。
月娆临走前斜睨了一眼那些吵闹着说她不是的大臣们,唇角弯了弯。
云觅放下折子,抬眸说道:“皇后今日惩罚之人,自称是大漠来的。”
“说是大漠欺瞒了朕,送了一个假公主过来。”
大臣们的脸色一变。殿内发生了什么事,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他们还真是不知道。
外面被楚不休把持的风声传不出去,宫内由又一个来路不明的皇后掌控全局,能让他们听到的传闻都是他们能听到的。至于不能听的,再怎么打探都没有用。
“这……”
陛下甚宠满贵妃,宠的满朝文武皆知。
他们忽然就懂了皇后这做法,怕是陛下应允。至于打出去的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这宫中的都只能是真公主。而那人,只能被称作脑子有问题的疯子。
“皇后仁德。”
风向一转,云觅只是笑笑。
他们这般若再说皇后是失德,倒不是怕把她这个皇上也骂了进去。
云觅想起来燕无归今儿早说,那丞相已经许久没来过了,蹙了蹙眉问道:“丞相最近身体抱恙?”
“莫不是,丞相还没跟陛下说么?”其中一个大臣连忙牵头说道:“丞相那日说年纪不小,该是时候告老还乡了。恐怕这几日,折子该是时候递交上来了。”
“告老还乡?”
云觅的手一顿,看向那人,那人心里有鬼心虚地低下头说道:“丞相曾经这般说的,也或许是臣多虑了。陛下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