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仙人、那些宫内人,一个个如临大敌,但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了。
这就是血池?
简襄摸着想要爬上岸,看看那背对着自己的云觅还活着没,他拼尽的全力想要游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眼就能看到边际的血池这时候像是一个鬼打墙,他每次差一点就摸到岸边时,下一秒就会重新出现在血池中央。 游不过去,上不了岸。
云觅咳了一声血,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把身体里的血脉用老法子传给了简襄,心脏忍着疼被掏出来的时候,冷宫就开始动荡,红色的光芒似是回光返照护了她最后一程就破灭了,像是打碎的镜面。
血池来了,但她想要的东西一直没出现。
难不成她押错了? 回去的根本不是她死?也不是血池出现?
电脑骗了她,那个雷声也骗了她?
云觅脑海里乱成了一团,听到后面水声阵阵,不由往回看。简襄承了他的血脉还好好活着,有用不完的力气,一直往这儿游。
这不是她所见的血池。
那血池里有无数双手来着,还有开满血池的莲花。 她往前爬了爬,想去摸摸那水,结果一转身离她最近的仙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良机,一剑穿心而过,有些错愕。
因为那剑十分顺利的穿过了胸膛,不费吹灰之力。
对,云觅的心口是空的。少了很多的阻隔。
简襄忽然叫了一声,沸腾起来,拼命地往这儿游。他手里不断的变幻法决,但没有什么用处。血池限制了所有的灵气,这里的人任人宰割。
她手触碰到水面时,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池,也不知以后要如何变化的池水,从地底动荡起来。在回应她呢。 简襄的眼睛都是红的。骂她:“云觅,亏得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样待我的?”
云觅挪着心口的剑,一点点地弓下腰,她说:“我不知道呀。”
“大概是,道不相同不相为谋?”
简襄对她好,云觅是知道的。所以也不会拉着简襄去开法阵,把自己的血脉传给他。
老皇帝说,要把血脉传承给靠谱的人,简襄就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最靠谱的,没有之一。 “你对我做了什么?”
简襄顿在了原地。
他问:“我是死了吗?”
云觅说过,血池是地狱。死了的人进了地狱,上不了岸,这也算是一种理解。
云觅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就被那仙人一脚踹了下去。
她狠狠灌了一口水,抬眼就见那沾了血池水的仙人变成了什么怪物,浑身都着起火焰来,烧焦了他的衣服、头发,最后也没放过他的躯体,他疯狂地四处乱跑,身边的人唯恐避之不及,连爬带蹿的。带没跑几步,人们惊恐的瞧见,那血池的水蜿蜿蜒蜒开始往外渗起来,像藤蔓一般。
它扯住已经要烧焦地仙人沉浸湖水中,恢复了寂静。
宫人们回过神来,他们惊恐地看着血池。
缺如仙人所言,血池并非圣地,它会吃人的!
仙人们慢慢汇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要摆阵法,要把血池重新闭合上。
云觅忽然就想起来了。
在看到这一幕时,冷不丁就想起来,不太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很早之前的血池,还真是圣地。
那时候人们于血池和平相处,血池被当作判案的圣地,谁犯了罪就会被人压到血池边上,由它来定夺。恶人会被拉进血池,赎不清罪孽永不超生。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人们对于血池开始恐惧。
他们还阻止了人往血池里扔石头块儿,试图填满它。
那时候天还是蓝的,血池不像记忆里那么黑暗,它在人间,还有光。
云觅趴在岸边没企图上岸,见着那群人一个个地耗费着心神来摆阵,血吐了一个又一个。
她想起来了。
因为所有人都犯了错,所以血池才会变成地狱。
血池淹没人间的时候,无数双手从里面伸出来,企图救赎。只有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孩子在池水上漂浮着,咿咿呀呀地声音响彻云霄。
当时还有一个人在池水上站着。
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黑长的头发,满身是伤,平静无波。他捞着那些孩子离开,远离了被血池淹没的地带,历经劫难,将他们抚养成人。
后世人称,天帝。
至于为什么她会记住长远已久的东西。
云觅眼眸深邃,在记忆里锁定了一个飘在血池之上的孩童,约莫一两岁的模样。池水从他的心胸穿过,带走了一样东西。然而那孩子似乎并不知道,洋洋洒洒地从血池中爬上去跟着天帝一同踏着血池离去。
再相见时。
原本被池水穿胸而过的小孩儿已经长得是一派仙人之姿,云觅缠着他,要他摘朵花。
那仙人伸手就将她日日相见不可碰的花扔到了她怀里,问她:“还要不要?”
云觅扒不住岸边,逐渐往下沉,眼睛一直睁着,努力想看见血池从他心尖带走了什么东西。
她沉沉叹了口气。
身体跟血池引了共鸣。
在淹没世间时,那孩子眸色沉沉由心叹了一句,真漂亮。欲念四起,捧着水要把它带走的。
亵渎圣地,本是该死。然而血池却难得怜悯,只带走了他心尖的一滴血。
谁知那滴血格格不入,沉进池底,千年万年,生出了万朵重瓣的花。层层叠叠,极为漂亮。
“云觅——”
……
【系统正在接入】
【防御效果开启中……】
【记忆清洗功能开启……】
【记忆清洗失败】
【记忆清洗功能开启……】
【开启失败】
【强制脱离开启中……】
云觅恍恍惚惚从系统空间醒来时,有种此去经年、沧海桑田的错觉。
空间内的灯光被调制成适合休息的光线,她身上裹着厚重的羊毛摊子,身上还穿着从世界中强行带出来的衣服。她一撩开摊子试图下地就听到那边儿兴高采烈的声音。
“宿主!”
许久不见0002,它支棱着小电脑,语调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云觅没说话,只是歪着头看它。
“宿主?”
0002语气低了两分,似乎有些不确定了,它揣着惊喜跟试探,小心问了一句:“您,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