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不委屈。”
云觅是真的不委屈。
比起来这种苦,云觅受得了的。 她之前想死不能死的时候,是最苦的,幸好燕无归没看到,幸好燕无归那时候还不喜欢她。
等着炭火彻底的熄了,燕无归把烤的叫花子鸡扒了出来,等着晾凉了,一人一半。
那鸡把皮上的油烤出来了,香的不得了。
燕无归非要塞她两个鸡腿,云觅不肯。
“我真不爱吃这种东西,肉很柴,我绝对没有谦让的意思。我吃鸡翅,你把鸡翅给我。” 燕无归跟云觅就坐在暖烘烘的或边儿,啃着鸡。云觅临了走的时候,还把那上面已经凝结下来的鸡油塞进自己带的油纸包里面。
“别看只有这么一点点。到时候往那个菜里面一绊,巨香。”
云觅倒是会苦中作乐,燕无归又是一酸。
他打着手电筒,两个人一道向下去。燕无归把她攥的很紧。
他脑海里猛地就闪进来一个念头,他就问了。 也许是晚风过于惬意吧。
他说:“如果以后,我们两个只能过这种日子呢?我说的不止是这个世界。”
云觅看了他一眼。
燕无归还继续往下说:“到时候没有漂亮衣服,也没有好吃的,就我们两个,活的特别艰难。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能跟你在一起,就不算太难。” 云觅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又点了点自己:“你不会让我受苦的,我也不会。”
不会让你受苦的。
燕无归没有听出来这其中的弦外之音,以为云觅说的是,她不会让自己受苦,于是放心的笑了笑,揉着她一把:“那你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过的太难。”
“说的你好像要离开我一样。”
“没有。” 云觅踢着石子,说道:“你逗我,我还不能逗逗你啊。”
“燕无归。”
云觅穿进他的指缝里,说道:“你不知道的,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我等了千百年,什么孤独,什么冷漠都受尽了。”
云觅深吸了口气,笑了一声:“有些事情,我可能做的不好,但是我心里一定比我做的,要更胜千倍万倍。跟你比,我是比较笨的。”
“不笨。一点都不笨。”
云觅真准备把兔子给晒起来。
她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小小的油脂肪放进碗里,又把那只兔子用盐狠狠的抹了一遍,切成一条又一条的肉块,趁着所有人都没睡醒,找了梯子登上去,偷偷摸摸把它们搭在房梁的细角上,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吃个肉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真还是头一次的。
燕无归始终就在下面守着,就谨防云觅从瓦片上掉下来。
“要我说晒个肉干,我拿去警察局晒就好了。上房这种事情这么危险,万一从房顶上掉下来呢?说我去,还不听。”
“你多沉呐,万一踩碎了瓦,咱们还得补,说不定会把隔壁邻居吵醒。晒到警局,说的好听,你才刚上任多久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到时候会有人不喜欢你,说不定要抓你小辫子的。这可不行。”
燕无归想,抓小辫子,偷偷做掉就好了。
为了一个肉干,也不值得。
“你相信我。”
云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人性这种东西,是经不起推敲的。别看席思远好像是个不错的人,可他也是有所图谋的,而且还是个当官的。这当官的心里面都有一杆称,你要倾斜的狠了,人家就觉得你不受控制,说不定会找个法子除掉你,或者用流言蜚语毁了你。”
“我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我们两个人不用出人头地,开天辟地的,只要苟就好了。”
云觅一副熟捻的模样,燕无归怎么看怎么难受。
日子待的越久,燕无归就越是心窝子被捅了似的。
毕竟这个选择是他做的。
云觅要是刁蛮一些,不讲理一些,燕无归可能还不太愧疚。可若是云觅就这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一派逆来顺受的模样,燕无归就心疼。
她是扬起的头的龙,盘着山的虎。如今当他腰间的藤蔓,怀里的猫。
“要我命的。”
燕无归拍着云觅睡着。
一般的案子是用不到燕无归的。
只要能用警察正规的手段查得到的,燕无归就会在云觅家中,打扫庭院,看她给人开方子。
有的妇人盯上了云觅,明里暗里的说要给她说女婿。
每次提到这个,一向温和的云觅总会当场翻脸。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爱人就在这儿,你这样挑唆让我们家庭不和睦的话,我是要不高兴的。”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说了。
不知道的以为燕无归是被云觅养着,后来燕无归去了两趟警局给人验尸查案,人们也晓得了。
这一家子不得了。
后来遇见这两个人了,还会说一句:郎才女貌。
“说的是不对的。”云觅正儿八经的跟燕无归商议:“分明我也很有才。”
“是了。”
燕无归总会仗着身高的优势,去摸云觅的脑袋。
可能是这原主之前过的日子太惨了,后来怎么补都不长个子,不过也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云觅剪了个小发帘,衬的瓜子脸越发的乖,起先还凌厉不像是常人的眸子配上她这打扮,也是娇气了不少。
兔子肉晒成干后,云觅就把它们藏到了地窖里,还专门用密封罐给封好口,然后埋进土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发现,谨慎的不得了。
每次吃就拎出来一小条,切成细细的碎,炒菜、熬粥、煮面。带了一点点腥咸的味道。
原本云觅是很嫌弃这种食物,如今吃,觉得美味的不得了。
1961年入秋,本国那边儿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严苛的条件又一次增加了。这下子惹恼了领袖,因着博海有些太远,物资再运回来也无济于事。所以干脆,将所有的物资,当着苏国的面倒进了海里。彻底撕破了脸。
同年,国家下达了恢复工厂的指令,大锅菜时代结束。
被祸祸到颗粒无收的庄稼总算不会被收走了,国内也开始调运粮食,赈济那些贫困地区。为了庆祝再也不用砸锅卖铁还债的时代,杉西的省长特赦,可以去林子里猎一些野味。以免它们到时候下山,来祸害庄稼。
这一下子,杉西彻底炸了。
人们欢喜的不得了,骑着自行车,老远也要往山里跑。
听人说,那进山的人,怕是要比猎物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