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没有姓,他就叫阿吉。
韩家楼是个青楼,阿吉就在韩家楼,楼里有姑娘叫他晚上可以偷偷溜去她房里,可阿吉却说不敢,所以他就有了“没用的阿吉”这个外号。
阿吉不多事,不多嘴,他在青楼做着最下等的事,比那些姑娘都下等,因为韩家楼所有人都可以吩咐他,他也在为所有人做事。 当然,再‘没用的阿吉’也有个本事,他似乎不怕死,也不怕痛。
有一天,韩家楼来了四个年轻人,他们白吃白喝还白嫖,当他们要扬长而去时,‘没用的阿吉’拦下了四人。
四个人,四把刀子,他连动都没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阿吉就这么站着挨了每人两刀,最后这四人只能拿钱出来付了账。
……
乌鸦望着雨丝,牵动了愁怀,喃喃自语地道:“好大的雨。” 任意不经意地搭腔道:“对啊,雨下得好大。”
乌鸦撑着伞,看着身旁病恹恹的人,心里一阵腻歪。他跟在任意身边已经有七个年头了,从最开始感觉屈辱,到此刻他已真成为任意身边的随从。
“我们要去哪?”
任意轻轻咳嗽两声,淡淡道:“去救个可怜人……山庄只有你一个人打理,顺便再找几个下人吧。”
乌鸦很诧异,听到他说救人,乌鸦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除了杀人还会救人?
雨真的很大,檐下挂落着无数条雨线,韩家巷最有名的人是韩大奶奶,韩大奶奶就在韩家楼。当来到韩家巷时,乌鸦很惊讶,但当他们走进韩家楼后,他反而不那么惊讶了。
天君也是人,天君也是男人,男人上青楼并没什么好惊讶的。
两人刚走进楼内,一个驼着背,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厮就跑了过来。
“两位客观里面请!” 两人就跟在小厮的身后,被引入了雅间。
“两位可有熟悉的姑娘?”
乌鸦没有开口,任意微微道:“找小丽!”
小丽是这里是客人最多的一个姑娘,韩家楼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男人揍她,揍得越重,她越高兴;所以客人们都喜欢叫她“小妖精”。
听到小丽这个名字,小厮当即笑道:“客观稍等,小丽现在正好没有客人,我这就去叫她。”说着,人已退了出去。 任意忽然问道:“你见过燕十三了?”
乌鸦点头道:“的确见过一面,他还在等三少爷。”
任意道:“你试过他的剑法?”
乌鸦沉默了半晌,不答反问道:“夺命十三剑真有第十五剑吗?”
任意笑道:“为什么没有?”
乌鸦喃喃道:“十四剑后的第十五剑,那一剑究竟有多么可怕……”
任意没有回答他,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第十五剑究竟如何,他只知道,那令燕十三恐惧的一剑,定然值得他期待。
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反手掩住了门。她有双很大的眼睛,还有双很纤巧的手,接着便是清脆而悦耳的笑声。
可惜她还没说话,任意就先问道:“你就是小丽。”
小丽娇笑道:“客人找小丽,小丽当然就来了。”
看着走进的人,任意站了起来:“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们该走了。”
小丽愣住了,瞪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白衣白发,脸色也同样苍白,病恹恹的年轻公子,一时接不上话。
不过人已向门外走去了,什么话也没多说。
门被打开,人走了出去,乌鸦走到了她面前,冷冷的道:“他说的话你该听见了。”
小丽瞧着这人眼睛,有些惧怕的点了点头。
“走吧!”
小丽只能跟在乌鸦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跟上了那病恹恹的公子,因为这位公子走的很慢,似乎他连走路都很费劲。等他们三人就要走出韩家楼的时候,有四人拦下了他们。
四人皆拿着棍棒,一个面容狰狞的汉子道:“两位是要带姑娘去哪?”
任意没有多说,轻一声:“杀!”
乌鸦倏然出手,掌一抬,弹出一指,削了过去……他出指又快又狠,身形也疾走如风,只一晃,四人左肩、右胸、后背、咽喉就各被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直流,痛彻肺腑,惊恐后退。
“有人抢姑娘了,来人抢姑娘啦……”
忽然间又有十二个大汉从测厅里跑了出来。
十二人各个手持大刀,看见他们三人后,群起而上。
面对着霍霍刀光着身,任意淡然自如,仿佛没见着一般,一道刀光抢先而进,乌鸦出指,迎向刀光。
只听“叮”的一声,汉子手中的大刀悄然摧折。食指轻弹,带起一点指劲,但就凭这一缕指风,已切开了汉子咽喉。
紧随其后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食指连弹,指劲一出指端,即如剑气,急如厉电,指风破空四射。
乌鸦一轮急攻,指劲不仅切碎了长刀,还割开每个人的肺腑。
仅过三息,十二人就全倒在他食指之下。
韩家楼已经安静了,小丽浑身都在打颤……
乌鸦看了过来,问道:“全杀了?”
任意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他身后。
乌鸦双瞳紧收,蓦然回身,在他身后七尺外,真还站了个人。
这个人脸色比任意还要苍白,一身又脏又臭的衣衫还染着大片血迹。不管谁挨了八刀,脸色都好不倒哪去。
乌鸦道:“你也想死?”
阿吉双拳突然握紧,瞳孔也在收缩,道:“我不想死,而你们不该在这杀人。”
乌鸦死死的盯着这人……他并非瞧出来这就是三少爷,而是他瞧出了这个人不简单,无论是谁,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阿吉默默的俯下身,拾起了一根棍棒,刀虽然全断了,但几根棍棒却没有。
乌鸦道:“你用剑?”
阿吉没有回答,还是喃喃道:“你们不该杀人,不该杀人!”
他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头发虽然是那么蓬乱,衣衫虽仍那么脏臭,但面容看来已不再憔悴!
他憔悴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手中虽并不是一把真的剑,只不过是青楼打手用的木棒,可是一到他手里也变了,变成种不可思议的杀人利器。
阿吉的剑刺了过去,出手很轻,轻飘飘的点向了乌鸦手腕,正是那杀人之手的手腕。
明明很轻,但剑却疾快,这一剑似乎破开了风,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砭人肌骨!
乌鸦脚步一滑,后退了一丈,可剑已随着变招,笔直追来,就在刹那之间,便已向他的肩、胸、腰,刺出了八剑。
乌鸦双目精芒绽射,身形展动,食指挥弹。
他一边避开刺来的剑,一边挥指切去。
纷飞指力,去势不绝,只见这棍棒被削去了一截又一截,但剑依旧没有停下,它每短一截就再快一分,两人距离越近,指劲越是厉烈。
然而乌鸦的衣衫,竟先裂开了几道口子。
他暗自惊惧:这人到底是谁?他用的是什么剑法?为何他的剑竟比燕十三的第十四剑还可怕?
容不得他细想,也容不得他再发出一指了,剑法疾吐,这已是最后一剑。
这一剑美妙之极,有如春花藏蕤,彩蝶飞舞……但这一剑也迅疾无比,宛若惊芒掣电,似箭如梭……
只听骨节响过,人与剑同时停下。
乌鸦脸上失去了血色,满头冷汗如雨,他的右腕已被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