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翼难以置信地盯着东来,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清晰可见的灵脉,以及东来身上一品灵脉的气息在清楚地告诉他,东来确确实实已经拥有了灵脉,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修者。
按照玄翼此前的预估,东来要养成灵脉至少还需要一月的时间,可现在不过短短三天未见,东来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如何不让玄翼惊讶。
在短暂诧异之后,玄翼很快便恢复如常。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仅仅是带着往日冰冷的模样,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径直朝西南方向走了三天三夜,一座规模中等的镇子出现在群山之间,那里就是玄翼的下一个目的地,鱼柳镇。
在赶路的这段时间里,玄翼总是很沉默,哪怕是在途中休息的时候,也往往是自己坐在一旁默默发呆,不说在罪城里发现了什么,也不提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本来,东来是想借机探查下自己的身世,但转念一想,罪城都已经灭亡超百年了,而自己如今不过才十四五岁而已,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想来极有可能是那些冤魂复仇心切,认错了人。再加上玄翼的状态有些不对,东来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到了鱼柳镇,玄翼就让东来在镇北的闹市口随便吃点东西,顺便等他,自己则前往问剑涯设在此处的联络点,去接收从问剑涯传回来的消息。
在闹市口,东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挑了个露天的面摊,要了一碗最为普通的阳春面。 东来成为剑僮之后,玄翼随手给了东来几十两散碎银子,毕竟他不可能始终将东来带在身边,一旦两人分开,东来也需要一些盘缠。
有了钱,东来完全可以吃点好的,可他节俭惯了,不想把钱浪费在大鱼大肉上,而且,他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对他有一饭之恩的柳伯,他想攒点钱,以后给柳伯送过去,让他过些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
一碗普通的面条,东来别提吃的多香,上来几大口就吃掉了半碗。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瘦小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移动在鱼柳镇闹市口的街道上。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之风云,不妨一占吉凶,有祸的必能逢凶化吉,有喜或可喜上加喜。如若算得不准,我天涯小神算分文不取,并自毁招牌。”
清脆的声音传来,霎时引起东来的注意,他循声望去,赫然看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衫,头戴方形布帽的少年,手里举着写有“小神算”三字的幡旗,正慢慢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这少年的衣衫稍显破旧,上面还打着两个不大的补丁,但整体还比较干净。他的脸上沾着些尘土,让他看上去有些蓬头垢面,但耳底露出来的一块脸颊却白嫩的很。除了这身着装之外,少年的腰间还挂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天涯小神算的叫喊声登时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但他们看到小神算那年轻的模样,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正走着,小神算突然瞥见东来放在身旁的剑架,不由眼睛一眯,竟直接坐在东来的对面。
“同是天涯人,当知天涯事,阁下何不占一卦,看接下来的行程是否顺利?本先生近日行善,只需两个铜板,便可得一卦,如何?”
小神算笑眯眯地盯着东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渴望。 东来被少年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找上自己。仔细盯着少年的脸颊看了几眼,蓦然,东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笑什么?”小神算不解地问道。
东来轻轻咳了两声,让自己恢复如初,随后低声说道:“这位先生,你的耳洞露出来了。”
原来,方才东来注意到少年耳底下那块洁白的皮肤,竟无意间看见了耳垂上的耳洞,那可是女孩子才有的。
一听到东来的话,小神算立马下意识地摸住耳垂,脸上同时露出娇嗔模样。 “切,行走天涯,我不过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麻烦而已。罢了,本姑娘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手痒得很,今天算你捡个便宜,我免费给你算一卦。”
说完,也不问东来同意不同意,就拿出一块刻满很多奇怪符号的龟甲放在桌上,随后右手一扬,一枚铜钱落下,并在龟甲上飞快旋转。而东来不知道的是,在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小神算悄悄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腰间的那个布袋子上面。
阻止已经来不及,东来便索性由着小神算占卜一卦,反正他又不用花钱。
铜钱转了片刻,终于停下,倒在龟甲上两个奇特的符号之间。
看清铜钱倒下的位置,小神算登时脸色一变,眼中满是惊色。
“怎么样,我接下来是吉是凶啊?”
小神算急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故作镇定地嗯了两声,然后才说道:“嗯,这,这个,唉,实话告诉你吧,你近日将有麻烦上门,好在你今天是碰上了我,这一劫算是被挡掉了,不然你恐有性命之忧啊!”
小神算说得若有其事的样子,可东来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真的,假的?”
东来正要继续询问,突然,一声嚣张的大喊打断了他。
“都给老子滚开,你们这帮没长眼的东西。”
东来回身一看,就见一个黑衣少年面带狂妄的表情,眼中尽是鄙夷,一举一动之间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傲气。
面对这个少年的辱骂,街道上的人,不管是商贩,还是行人,全都连忙闪到一边,毕恭毕敬地朝着少年点头哈腰,显然是不敢招惹他。
“这个家伙?”
看到黑衣少年那恶霸般的模样,东来忍不住露出不屑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当年眼睁睁看着柳伯被欺压的经历,东来最看不惯那些仗着修为不差,肆意欺负老百姓的人,他觉得这种人最无耻,也最无能。
就当东来看着黑衣少年的时候,这个黑衣少年也留意到了东来,因为整条街敢直视他的,就只有东来和小神算。
可是很快,黑衣少年的目光就从东来身上,移到了他身旁的剑架。
看到剑架上的几口剑,黑衣少年眼中不由露出垂涎之色,虽然他不知道这几口剑是何来历,但一看就是不得多得的宝剑。
“喂,小子,在这鱼柳镇敢对我大不敬的,你是头一个。”
黑衣少年怒喝了一声,但紧接着话锋一转,轻声说道:“不过嘛,我大人有大量,用你那几口破剑来赔罪,我就既往不咎了。”
对方话说得轻巧,但东来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黑衣少年是盯上剑架上的八口宝剑了。
身为玄翼的剑僮,东来有守护这几口宝剑的职责,哪怕是死,也断无交出的可能。于是,他平静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你还没有拥有这几口剑的资格。”
“你说什么?”
黑衣少年没想到东来不仅拒绝,还在言语中贬低自己,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忍受得了,当即暴怒,面露杀机。
“臭小子,在这鱼柳镇,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告诉你,我可是百剑门的少门主,识相的,就交出剑架,下跪求饶,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百剑门的少门主,他是百里惊尘。”
在进入鱼柳镇之前,玄翼曾简单说了下鱼柳镇的情况。鱼柳镇内,有一门派名为百剑门,门主叫百里信,少门主叫百里惊尘。这个百剑门别提是整个天峪大陆,就是人族门派之中,也只能排在莫等,但在鱼柳镇,它就是这里的土皇帝,百姓的生死存活全由它说了算,这也是造成百里惊尘如此嚣张的原因。
“呵呵,百剑门又如何,我问剑涯会怕你吗?”
既然百里惊尘自报家门,东来同样不甘示弱地表明自己的身份,论门派背景,他可是把百里惊尘压得死死的。
“什么,你说的是问剑涯!”
用剑的门派之中,谁不知道问剑涯,百里惊尘震惊地大呼一声,身上的气势随之弱了三分。
招惹问剑涯,无疑是自寻死路,可看着剑架上那诱人的宝剑,百里惊尘实在是不甘心就此放手。
眼珠子快速转了数周,百里惊尘心一横,有了计较。
“你唬谁呢,问剑涯怎么会有你这么弱的弟子,你一定是冒充的。我今日就替问剑涯拿了你这个冒牌货。”
话音方落,百里惊尘突然发难,抽出利剑,直奔东来心口刺来。
为了有借口夺宝,百里惊尘竟倒打一耙,打起问剑涯的名号来杀东来。但东来心里都清楚,百里惊尘就是见自己实力弱小,目前只是一品灵脉,比他差上好几个品级,所以就想杀人夺剑。
杀机当前,东来拔出佩剑,挺身立于剑架之前,决意舍身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