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翼一直急于调查罪城覆灭一事,可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线索,却自己说不用着急下山,这让东来十分意外。
虽然有些疑惑,但作为剑僮,东来没有质疑玄翼的资格,就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回到住处,东来把剑架放下,然后活动了下酸疼的肩膀。 东来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剑架的重量,特别是他养成灵脉之后,背上剑架感觉轻飘飘的,这么马不停蹄地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也只是感到酸痛,若是换了之前,就算两肩不被压垮,也非得留下两道醒目的血痕不可。
盘腿坐在床上,东来催动灵脉,吸纳周遭的灵力入体。
奔波数天,东来体内灵脉已经几近枯竭,此时灵力灌入,仿佛久旱的大地突逢一场甘霖,暗淡无光的灵脉顿现璀璨光泽。
灵脉贪婪地吸收灵力,不过半个时辰,东来体内灵力就达到满盈状态。可即便如此,灵脉还是没有停止吸收灵力的脚步,反而越吸越猛,不消片刻,就让东来能容纳灵力达到了顶点。
在另一间房内,玄翼若有所感,扭头望向屋外,冷淡的脸庞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看来我没有看错,这小子要突破了。”
轻声一语,玄翼没有再闭目休息,而是散出灵识牢牢锁定到达突破边缘的东来,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东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撑爆了之际,一条丝状的纹理开始浮现在灵脉的表面上,并迅速蔓延整条灵脉。
随着丝状纹理出现,灵力被大量消耗,东来顿时感觉压力骤减。
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在一闪一闪之间,鲸吞着东来体内的灵力。 渐渐地,这条纹理的灵力达到了极限,情形到这里也发生了变化。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纹理彻底成形,东来的气息也随之来到二品灵脉。
境界突破,灵脉所能容纳的灵力瞬间翻了数倍。涌入东来体内的灵力,如决堤的洪水奔腾不休,又如汇入汪洋的江河,悄然成为灵脉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晌午,东来的气息终于趋于稳定。
“这小子,再给他两个时辰,怕是要直接突破到三品灵脉了。” 在东来突破这段时间,玄翼一刻也没有放松,一直默默关注着东来的进展。
灵脉境界的突破,暗藏凶险,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灵脉尽毁,从此沦为废人,这便是玄翼时刻关注东来的原因,如有必要,他会出手。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东来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东来感觉身体充满力量,别提多舒畅。
“这条纹理,这就是二品灵脉吗?”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东来欣喜不已。玄翼曾说过,自己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必须达到四品灵脉,眼下不过一个月有余,自己已经到了二品,距离四品越来越近了。
“既然你醒了,就别再偷懒,该走了。”
就在东来暗自窃喜的时候,忽听屋外一声冷喝,连忙翻身下床,背起剑架,拿起佩剑,快步走出房门。
打开房门,东来才发现天上日头已过正中,再过两个时辰,太阳都要下山了。
屋外,玄翼正站在院中,他一见东来出来,就随手把一个行囊扔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将行囊挂在身上,东来放开脚步,跟着玄翼走下悟剑峰。
按照墨昆锋的安排,下山的弟子中除了剑涯八锋自由行动之外,其他的人分为六队,分别排查一些小的剑界门派,而稍微有点实力的,都由八锋负责。
别人是依循要调查的门派行动,但玄翼显然自有安排,对他而言,罪城血案才是他真正要依循的方向。而他首先的目的地,就是五行剑神秘失踪的流河村。
再行进,东来明显感到玄翼脚下的速度快上不少,他心里明白,玄翼这么做既是为了尽快感到流河村,也是为了考验自己。
默不作声,东来屏气凝神,暗中催动灵脉,依靠远远不休的灵力,紧紧跟在玄翼身后三米处,就是不被他落下。
月色高挂,夜风瑟瑟,吹得人遍体生寒,却吹不去东来身上的热汗。
一路疾行直到深夜,玄翼未曾停歇,东来也没有说一个累字,就这么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暂且休息会吧,等天亮了再继续赶路。”
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东来把剑架放下,拿出水袋喝了两口水,随后就在玄翼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拔出佩剑,修炼起剑招来。
通过大殿上墨昆锋等人的一番话,东来深知此回剑涯将有大劫,一场激战不可避免,作为剑涯一员,自己岂有独善其身的可能。想在这样的一场血战中存活下来,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实力。
剑起风行,不多时,一式《剑随风行》就演练完毕,而就在招式将尽的同时,东来剑势一转,一道剑影直冲云霄,刺破寂静的暗夜。
霎时,山林内剑气纵横,树叶剧烈抖动中,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在一旁,玄翼看着气势磅礴的剑影,心中惊叹道:“不过刚刚突破到二品灵脉,他就能把灵力控制到这种地步吗?”
剑影中的力量积蓄的差不多了,东来低喝一声,手中剑锋一转,磅礴剑影顿化弥天剑雨,倾泻而下。
剑雨即将落地,可突然,东来忽感内息一滞,体内灵力登时失控,外面的万千剑雨也随即化消于无形。
“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东来平复体内躁动的灵脉,很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式《剑淋天地》你才练了几次,就妄想一气呵成,真是不自量力。”
话语中尽是讥讽,可玄翼的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尘谣四调》这四式剑招,可是他实力有成的时候,师尊醉夫子传授给他的。但这四式剑招到了实力很弱的东来手里,修炼起来的速度竟比自己要快上不少。
“正所谓勤能补拙,东来定当多加练习,不让剑主失望。”
说完,东来再次运剑而起,拼命修炼起来。
“勤能补拙吗?”
玄翼苦笑一声,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如果东来这种速度都要被说成笨拙的话,那问剑涯众弟子中,就没有不笨的了。
漫漫长夜,在剑光闪烁间不知不觉过去,随着天边放亮,新的一天来到了。
玄翼与东来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就这样在朝阳映照下,再度踏上征程。
流河村位于悟剑峰西方千里之外,到那里至少要五天的时间,这一路上,除了恢复灵力的时间外,但凡有点时间,东来都要把《剑随风行》、《剑淋天地》这两式剑招练上几遍,甚至还抽空修炼了两次《尘谣四调》的第三式剑招《剑走雷霆》。
因为以东来如今实力,还不能发挥《剑走雷霆》的真正威力,东来没少挨玄翼的骂,但骂归骂,玄翼还是没少指点东来这一式修炼的要点,让东来修炼起来顺利了不少。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就在第六天的傍晚时分,东来远远地看到一个荒废的村落。
这个无人问津的荒村,曾经就是流河村。
荒草凄凄,枯树残枝,入眼皆是残垣断壁,在落日余晖照耀下,尽显凄凉。流河村废墟旁边,本是曾孕育流河村的西流河分支,但这条分支不知何时已经枯竭,只留下一条干枯的河床。
缓步走进流河村废墟,很快就看见不少散落在地面上的人骨,有骷髅头,有肋骨,有腿骨,就好像有人被硬生生撕碎了一样。
刚往里走不过十几步,玄翼突然止住了脚步。
东来循着玄翼的目光望去,只见右侧的一个石碾被一分为二,一条整齐的切口时至今日也能看出那一剑的锋利。
玄翼只在这里驻足了一小会,就继续往里走。不多时,便来到流河村废墟中央,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深达十米的大坑。
历经岁月的冲刷,留在地上和废墟上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除了分开石碾的那一剑外,这个深坑,是玄翼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你留在上面。”
玄翼说了一声,就纵身一跃,跳至坑底。
仔细环视一周,玄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深坑应是当初大战时灵力撞击所产生的,虽然过了百年,但坑底仍然残留着部分灵力气息。更加重点的是,玄翼找到了剑式与阵法融合的痕迹。
“难道在罪城留下痕迹的,真是五行剑?”
正当玄翼思考的时候,坑上面的东来猛地神色一变,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东来刚刚走开,一道至寒的幽冥煞气突然出现,从东来刚才所在的位置一闪而过。
“不对,追。”
坑底的玄翼同时有了感应,脚尖一点,从坑底蹿出,在挥手拔出蚍蛉剑的同时,朝着幽冥煞气遁走的方向,飞快追了过去。
这一次,玄翼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东来被玄翼远远甩在身后,连忙施展《千里神行》,快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