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着向他拼命索取,他故意躲着我的唇,就是不让我亲到,我勾住他的脖颈,狠狠啃咬,开始是我孟浪挑逗,最后是我凄惨求饶,他隐忍道:“给我宽衣。”
帐内烛影妖娆,我乖乖扒开他半敞的寝衣,露出光洁如瓷的胸膛,骨骼线条流利清冷,我贪婪傻看。
他眯起眼痞笑,握着我的手掌贴上去,“摸摸看。”
摸起来像浑然天成的和田玉,我爱不释手,他却轻皱着眉,额上汗珠颗颗饱满,悄悄剥光我们衣衫。
“可以么?”他痴痴望着我,象征性请求一番。
诚然他剥光我再问可不可以,这行为十分不厚道,我还是傻傻环紧他的脖颈,缠绵道:“愿效鸾凤。”
这一生都不会这么任性,帐帘上双影交迭,没有退路不再回首,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行事有条不紊……
我正迷迷糊糊着,难言的痛楚刹那袭来,我脑子异常清醒,心跳怦怦过速,眼泪一颗颗汇聚滴落。
窗边惊雷乍起,秋雨缠绵,顷刻滂沱,我害怕地颤抖,不知是喜是悲,我知道自己在玩火自|焚。
视野渐渐清晰,他脸色红润有光泽,眼眸微眯着,勾魂摄魄,饱受情爱滋养,我怒瞪着他悲愤难言。
“你越是如此看我……”他亲亲我的眼睛,潮湿的鼻息喷在我眉睫上,温暖如春,“我越是把持不住……”
天地间夜雨骤急,滴滴答答敲着窗棂,一道道惊雷忽隐忽现,鲛绡帐内安稳如常,罗衾香暖煨热。
不知我种在坛中的霸王花和虞美人可还安好……
我紧紧拥着他,历经无备而来的拼杀,一次次涅槃一次次重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感觉,我终于抵达梦境的桃源,没有家国使命,泪水重重洇湿他的肩头……
他抵着我的前额,鬓发濡湿凌乱,胸膛剧烈起伏,嗓音沙哑低沉:“我既想看你哭,又不舍得你哭。”
我微微颤抖着,抽噎道:“那我是哭还是不哭啊?”
他假装凶狠:“哭,永远只能哭给我一个人看。”
年幼时娘亲教导我,受欺负时不能哭,会让敌人更加得意,我左右开弓擦干眼泪,桀骜不驯瞪着他。
“哦?”他伏低在我耳畔,暧昧道:“这么不乖啊……”
更漏滴答回响,恰如金风玉露的融洽,龙凤花烛明灭摇晃,他变本加厉降伏我,痛快激喘,我和他扭打,紧咬着牙关,毫不示弱,在他背上挠出十道爪痕。
他痛哼,埋在我颈窝低喘,养精蓄锐愈战愈勇……
他和我十指紧扣,他的温度、他的力道、他的气息都烙在记忆里,化作魂牵梦萦的永恒,我阖目喟叹……
一整夜秋雨未断,许是天公浓浓的愁,青冥之上是否有鸿雁迁移,又是否有冬雪的预兆,不知翌日初霁,天色又是怎样的光景……但愿此夜能予我长些……
灵蒙初破,欲|火涅槃,彻悟人事的感觉竟这般痛,我稚拙的华年悄然褪色,他带给我的印记岁月难消……
他给我无穷无尽的异梦芳菲,因为他我命途赴险,因为他我抛忘前尘,前半生为家国劳碌,后半生只为他一人活,他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妄,我再无法脱离。
天地间凄风惨雨,我躲在他的怀抱里,安稳好眠,不闻世事风雨,期间他睡得不熟,一遍遍抚摸我的脸,不厌其烦地重复:“阿夙,我爱你……阿夙,我爱你……”
我抱着他,幸福梦呓:“我也爱你,主君……”
唇间尝到淡淡咸湿,不知究竟是谁的泪水,承载了多少含蓄隐忍的情思,明日,后日,往后亿万个日夜,还能像今夜相守么?我害怕梦醒,害怕现实的落差。
只贪这一回的温存,也是好的,翌日旭日东升时,面对该面对的,也为着他鼓起所向披靡的勇气……
梦回无数往昔,娇羞的我、思盼的我、目光偷偷追随他的我、想着他憨憨傻笑的我……五百年了,还是怀念胥月宫的阿夙,仗着主君宠爱任性妄为的阿夙……
翌日天光破晓,我回想昨夜,还是觉得震惊,原来这些年的戏子阿偃就是主君,演得一场好戏诓骗我。
背后有衣料窸窣,我不敢面对他,他斯条慢理用指梳理我的鬓发,我瞬间想起他昨夜的疯狂放纵,赶紧阖目装睡,喉间痛得厉害,浑身仿佛散架,无法动弹。
娘亲的咒术被破,不知她是否有感应,日后我回九重天该怎么解释,轻则点天灯,重则除名神籍……
“今日成亲如何?”他嗓音低沉,没有往日的温柔。
可我是九重天的奸细……我攥紧衾被,思忖着如何全身而退,小心翼翼道:“今日……是不是太仓促了。”
他骤然离开我,嗤笑道:“果然……果然如此!”
我心脏怦怦狂跳,噤若寒蝉,不详的预感袭来。
他怒如飓风:“我一直奇怪你总是若即若离,我变化身份,你就肯心无芥蒂地亲近了,帝君曾三次提醒我你很可疑,我从不相信,可是……这竟然都是真的!”
“我的阿夙这么好,叫我如何想得到……当年我引狼入室,以为捡到世间圭宝,却是防不胜防的人间至毒,若非你梦话说漏,怕是我要永远受你蒙骗!为什么!”
他咆哮着:“为什么我最爱的人是骗我最深的人,我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阿夙,她从未属于过我,她一直在骗我,她骗得我好苦好痛,心肠歹毒,阴谋算尽!”
我拼命摇着头,眼泪一颗颗掉落,痛苦地颤抖着,仓惶失措去抱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他一字字艰难重复,惨笑着捧起我的脸,满面泪痕斑驳,再无床笫间的缱绻,再无一往而深的柔情,眼瞳猩红如血,紧瞪着我,鼻翼起伏。
我不敢挣脱,歇斯底里地嚎啕,双肩剧烈颤抖。
“瞧瞧这张楚楚可怜的脸……”他鼻尖抵着我的鼻尖,缓缓揩去我的泪,凄厉嗤笑:“这样惹人心疼,任是谁都不会起疑,怎么就包藏祸心了,你说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