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也是乔启睿这个才被晋封的汉王殿下第一次上朝。
他穿着亲王服饰,与溍王一左一右站在百官的前列。
高高在上的南晋帝看着很是养眼,便又大大夸赞了他一番。
于是,朝臣们纷纷向乔启睿拱手道贺。
一时间,汉王殿下风头无两,让站在他身侧的溍王不禁黯然失色。
溍王笼在袖中的拳头越攥越紧,心里都快气得吐血了。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时候他若敢表现出一丝的不满或不乐意,必将遭到父皇的训斥,也会让百官看他不起,认为他没有容人的雅量。
小不忍则乱大谋。
因此他只得强压下那口涌在喉咙管的心口血,侧身朝乔启睿拱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恭喜四弟了!以后一起为父皇效力,共同护佑我大晋江山千秋万代!”
这话登时博得满堂朝臣的好感。
但听在南晋帝耳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话本该他这个做皇帝的人说好吧?
你只是我儿子,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已,连太子都不是,凭什么就代朕发言了?
当然,南晋帝的不喜,也不会当着满堂朝臣的面表现出来,因此他朗声大笑一番后,道:“如此甚好!看着你们兄弟和睦友爱,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相较于汉王的风光,另两位在场的汝王和泊王,就有些被人忽视了。
只有一人,将他二人的落寞看在眼里。
乔启睿当即便道:“儿臣年幼,初涉朝事,不胜惶恐,以后定会以三位皇兄为榜样,为父皇分忧!”
说着分别对溍王、汝王、泊王郑重一礼,末了道:“还请皇兄们多指教、多教诲!”
之后又对百官们团团拱手行礼,“也请诸位大人们不吝赐教,端华感激不尽!”
他的这番表现,堪称完美,也符合他一贯谦恭良善的人设。
不但南晋帝龙心大悦,也收获了朝臣们的一拨好感。
原本之前对陛下封他为汉王一事颇多微词,这会儿终于有了些改观,也终于开始正视这位皇子了。
当然,这不过是大朝会前的前奏,却无疑带动了风向。
之后首先要议的,便是昨日周锐成率军剿灭乱贼之事。
自然而然,周锐成被嘉奖厚赏,乔启睿这根引线也被南晋帝大大地表扬了一番。
朝臣们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还有这么个事儿在里头。
乔启睿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别提了。
他可不想再拉仇恨了,偏这陛下死劲地替他拉,生怕他晋封汉王后,日子太好过了似的。
再看泊王,面色当然不好看。
趁无人注意,往溍王身上不知递了多少个眼刀子。
心思敏锐的溍王,自然感知到了泊王对自己的敌意,心想这又不关我的事,你干吗这样仇视我?
泊王却一副“你莫要在这装莽,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溍王莫明其妙。
自上次枫桥驿站事败后,他先是被自己母后训了一顿,之后又被舅舅说了一通,未了还被父皇明里暗里地敲打了几鞭子,心里懊恼得不行。
但他知错能改,也有卧薪尝胆的狠心,当即听进了劝,决定这些日子韬光养晦,不出风头不惹事。
所以刚才即便父皇将那小子抬举成那样,他也能违心地说出那样的话。
但眼下这个老三是怎么回事?
自己可没招他惹他啊?
难道他以为这事是自己干的呀?
退一步说,即便真是自己干的,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溍王脑里忽然灵光一闪,莫非…
他的目光不由往泊王看去。
泊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溍王顿时明白了,同时心里更窝火了。
和着自己什么都没做,天上也会掉口大铁锅让他背着,那还不如做点什么呢,才不算冤枉…
当然,两人的这番交锋,除了当事人,旁人知道的甚少。
乔启睿的注意力却一直在他二人身上,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涌上疑惑。
溍王的表现,分明觉得自己很无辜嘛。
他若不是演技太好,那便真的是毫不知情了。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乔启睿脑子一时有些乱了。
第一次上朝,他也不敢走神得太明显,忙收敛心神,认认真真地听朝臣们跟陛下奏对。
好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君臣间经过商议讨论后,南晋帝一锤定音,将事情一一定论后,便高高兴兴地宣布散朝了。
乔启睿走在最未。
没想到汝王和泊王一直在殿外等着他。
“走,去你那里坐坐。”泊王像往常一样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乔启睿心里不想,嘴里却很欢喜地说道:“好啊,昨儿我还去了三哥府上呢,不是我说你,三哥,三嫂身子不好,你也不在府里多陪陪她,还出城去玩,太对不住三嫂了。”
“唉,是是是,四弟批评得对,三哥这回确实混账了!”泊王满脸愧疚地道。
只不知他这愧疚是对泊王妃呢,还是眼前这个一向信任他亲近他的四弟。
“三哥,你不知道,昨儿真把我吓坏了…差点以为就要死在那乱葬岗上了呢,看这伤…”乔启睿适时地又卖了回惨。
泊王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把着他的肩膀好一阵安慰。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汝王也唏嘘不已,愤然骂道:“天杀的,那伙贼子也不知哪来的胆,竟敢对堂堂皇子动手?呓,听说还调动了弓箭手,那就不是一般的贼匪了。”
“那你以为是谁?”泊王、乔启睿不约而同问道。
汝王瞪着大眼,想当然地道:“那还有谁?当然是北边那群龟孙子了。他们在战场上打不赢咱们,就会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泊王:……
乔启睿:……
好吧,汝王殿下,你赢了!你这脑洞开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说者不知是不是无意,但听者却是有心了。
泊王正愁没法把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干净呢,汝王这话无疑给他指了一条再清楚不过的明路。
只要这事操作得好,甚至还能给溍王头上扣一顶通敌叛国的大帽子…
如此,他就休想再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乔启睿若知道此时泊王心里的这个念头,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