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四点,山风凛冽,吹得人脸上刀刮一样的疼,然而每一个人都似无所觉。
太阳已经没入梨花山颠只剩最后一抹光芒,云遮日,在山峦叠嶂中氲出一片殷红如血。
映得那个每一样东西都要讲解一番说明价值的男人眸光亦是赤红如血。 身材高大颀长的男人浑身都裹着残阳留下的余晖,撒旦一般。
是啊,魔鬼在跟人类交易时也总是习惯先给一些甜头的。
何小满眼中闪过一抹冰寒。
这人在来时已经做了精密调查和万全的准备。
一边是一年才会回来一两次的贫穷女儿,一边是挥金如土身份矜贵的女婿,而且男人的东西砸得即便是何小满都挑不出错。 有存款保证吃穿病,有住房保证睡得安,还有一个带出去即显档次又保值的翡翠镯子,一个平民老太太对飞黄腾达的诉求基本全都照顾到了。
嫁闺女嘛,男方家财大气粗,给点彩礼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很多胼手胝足的家庭就算是男方拿不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多争取一点,就怕闺女嫁过去手里没有银钱日子过得艰难。
当然,也有的是为了自己可以在出嫁女身上多捞回一点棺材本。
眼前这人不如欧阳的帅气阳光,不如安隆潜精致温暖,但是自有一股上位者成熟男人的气势,身材挺拔且五官端正大气,眸光深邃,加上钞能力加持绝对可以一个照面就轻松拿下95%的丈母娘。
可惜的是朱阿姨是那少得可怜的5%。她看都没看那些东西:“我闺女认你,有没有这些东西我都认你,我闺女不认你,有没有这些东西我都不认你,常家虽穷,不靠卖闺女换富贵。” 实际上,如果不是怕给何小满带来麻烦,朱阿姨现在都想直接冲上去把这男人的脸抓花把眼珠子抠出来。
小满说了,就是这个犊子联合小瑾身体里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害得小瑾魂魄在外,有“家”不能回。
以为拿这些破烂玩意就能换她闺女的命?
“您果然像常瑾说的那样视金钱如粪土,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这只是我跟常瑾的一点心意而已,您可别受了外人挑唆,这世界上跟您最亲的是常瑾,跟常瑾最亲的是您和我,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您只要把常瑾叫出来就会知道事情的始末,请您相信我。”
然后他又用很诚恳的语气跟何小满说道:“小满,常瑾跟我也提起过你,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可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不顺利因噎废食排斥所有男性,你更不应该打着‘为了她好’的旗号去企图控制常瑾的人生,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不管你因为什么样的目的,请你让常瑾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她不是操控在你手里的傀儡!” 有理有据,声情并茂,不动声色就把心理阴暗且羡慕嫉妒恨才会阻止闺蜜寻找幸福的黑锅扣在何小满头上。
只要不缺心眼,都会明白这两个人究竟谁说的做的更可靠,而朱阿姨倘若在这个时候被劝服倒戈,何小满将会一败涂地。
现在如果“常瑾”出来,肯定会告何小满一个非法拘禁,而且承认这男人说的一切,那样何小满就会因为证据确凿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顺利被制服叔叔带走审问,到时候关个十天半个月都是轻的。
常瑾不出来,她的母亲亲自指认何小满的所作所为,效果是一样的。
为非做歹的人被收监,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就得以团聚,至于给朱阿姨那些东西,如果她表现好,权当是买了常瑾一条命的钱。 如果她表现不好他想要拿回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这样一来,此事虽有波折,最终依旧达到他们的目的。
不管常瑾的妈妈贪财还是真的希望闺女幸福,她都必然会站在他这边,而不会偏帮何小满一个外人。
毕竟将来她还是要指望常瑾跟自己这个女婿养老的,她能去指望人家何小满养她?
“小伙子,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好听的话,我又不是脑袋有问题,怎么可能视金钱如粪土……”朱阿姨的话音未落,何小满已经形如鬼魅一般冲向左边院墙,只听见“噗通”一声接着又传来一声惨叫,很快,一个黑衣保镖就被何小满拎死狗一样从院子里拖出来。
“老板兵法学的不错,还知道声东击西呢,这算私闯民宅了吧?要不我扭送到派出所去?”何小满笑嘻嘻对着另一边正在墙外蠢蠢欲动的黑衣保镖喊道:“那边爬到一半的朋友,你还好吗?”
何小满一个照面就直接制造了一个天残手一个天残脚,一边跟大老板斗智还能顺带跟他们几个斗勇,隔着墙都知道那边有人已经爬墙爬到一半了,搞得挂在半路上那位很尴尬,我是继续往上爬等着挨揍呢还是退回来等着老板揍?
看着被何小满拎鸡崽子一样提在手里的黑衣保镖,嗯现在挺好,他们没能成功拿到何小满私闯民宅的证据,倒是被对方拿到了证据。
谁能想到一个据说是农村的神棍村花,战斗力竟然达到这种程度,这还是女人……啊呸,这简直就不是人!
“常瑾一定没告诉过你,我天生就力气大,标准大件(24大瓶)的啤酒我一手能提两箱。”
何小满呲牙看着对面的男人,整个人看起来得意洋洋。
说实在的,一边看热闹的朱阿姨也有点蒙圈。
常瑾倒是跟她说过小满力气很大,但是她以为最多就是比一般女孩子大一点,不那么娇里娇气的,谁想到这么会工夫,小满竟然已经收拾了三个。
她顿时对小满之前那些部署安排更加充满了信心。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为了常瑾好,阿姨很感激你们,听阿姨的话你们该回哪里回哪里,等小瑾醒过来了你们三个好好的谈,我也不是那种古板的老封建,到时候只要小瑾接受你,给不给礼物我都接受。”
朱阿姨的话刚一出口,男人原本稳操胜券的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樨……常瑾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