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刘牟至陪着郑秋三人来到驿站大门外,他指着空地告诉他们,天舟到达后会停在这儿。除了他们,那位穿着背心,光着胳膊的修炼者也来到空地上等候。
那修炼者一走到空地上,白白的水汽便从身上腾起来。郑秋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久,发现这人胳膊上、脑门上,到处都挂有汗珠。
之前在驿站里暖和,看不到他身上汗水蒸发的痕迹,可一到了外面,不断蒸发的汗水便在冷风中凝成大团大团的白色水汽。 也不知道这人修炼的什么功法,把自己搞得像个烧水壶一样。
“咦,牟至大哥,驿站里不是还有位修炼者吗。他怎么没出来等,是不是忘了?”
刘牟至微微弯腰,回答道:“这艘天舟是往宗门方向的,那位不顺路,他坐的天舟还要等四天。”
郑秋眨眨眼睛:“原来天舟还不止一艘啊,方向也不一样,真厉害。”
又等了段时间,刘牟至突然出声:“天舟来了,大家退后一些。” “来了?在哪儿,在哪儿?”今天天气不太好,天上布满阴云,似乎要下暴雨。郑秋转动脑袋环顾天空,除了云还是云,看不到任何东西飞来,不知刘牟至说的天舟长什么样。
刘牟至从怀里掏出块两掌大小的方板,手指在上面画出几个符号,随后那方板中间亮起了淡绿色的光晕。刘牟至抬起右脚,运功猛然踏下,脚边踩出一圈气浪,将地面上的积雪吹开。
郑秋这才发现,刘牟至双脚前方的地面,有个直径一丈的圆形法阵,阵中间有个方形凹槽,大小和他手里的方板一模一样。
只见他弯下腰,将方板小心地按入凹槽内。就在方板完全按入凹槽的一瞬间,郑秋感觉脚下的地面猛然震动了一下。随后伴着嘎嘎嘎的岩石摩擦声,面前空地上的积雪不断拱起。
哗、哗,积雪散落,四根水桶粗的方形石柱,从空地的四个方向升起。石柱带有弧度,四个方向都是向中心弯曲,呈众星拱月的样式。 每根石柱上都刻有道长长的咒纹,一直往下延伸没入积雪。
石柱升到两丈高才停下,郑秋张张嘴,吃惊地问:“牟至大哥,这,这是?”
“这个叫做舟台,”刘牟至露出骄傲的神色,“天舟是我乾云宗三大杰作之一。从它造好的那天起,除非损毁,天舟永远不会落地。而舟台,就是专门用来让天舟停靠的……”
刘牟至直起身指向天空:“看,那就是天舟。”
郑秋抬起头,顺着手指的方向往天空看去。云朵搅动、翻卷、四散,阴沉沉的天空中拉开一道口子,里面冲出一个灰色的大碟子。碟子圆溜溜的,外圈扁,中间厚,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看起来像两只扣在一起的菜盘。 郑秋傻住了,原来天舟是个大碟子,自己还以为天舟就是船的样子。他看了看旁边的刘牟至,人家脸上依然挂着骄傲自豪的微笑。
郑秋嘟嘟嘴巴,心里想着:这天舟真的好丑,灰扑扑、光溜溜,要花纹没花纹,要装饰没装饰。
天舟缓缓下降,咚,伴随着金属与舟台的石柱碰出火花,大圆碟被稳稳地托住。郑秋踮起脚尖望向天舟顶部,发现上面有好多圆圆的小窗口,看起来就像餐盘被铁钉戳了好多洞,感觉更丑了。
吱嘎吱嘎,金属的摩擦声响起,天舟底部打开,延伸出一个坡道架到雪地上。接着里面走下来一名青年,穿的也是胸口纹绿色云朵的白袍子,和刘牟至的一样。
青年看了看四周,问道:“就四个坐天舟的?” 刘牟至点点头:“就四个,上面还有空位吗?”
“有,这趟没生意。”青年从腰后解下只布袋,向众人招招手,“好了,上来吧,报一下你们要去的地方。”
那位穿背心的修炼者抢到前面,他抓出一把东西扔进布袋,声音粗粗的说:“惊瀑崖驿站。”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踏上坡道。
那人往袋子里扔的是什么,郑秋心里好奇。但他刚才视线被挡住,没瞧见,只听到丁零当啷的声音,不像是银币、铜板那种金属。正想着,背后有人轻轻推了一把,郑秋扭过头,发现是刘牟至示意他们登上天舟。
“我们要去乾云宗,三个人。”
青年点了点头,把布袋口对着郑秋晃了晃。
要钱?钱可没有。郑秋手伸进衣袋里想要去拿云符,旁边的刘牟至却偷偷按住了他。刘牟至绕到郑秋前面,拿出个鼓鼓的锦囊扔进布袋里:“这些够了,送他们去宗门吧。”
青年没有动,盯着刘牟至看了好一会儿:“你有事瞒着,这三人是谁?”
“他们都是我刘牟至的亲戚。”
青年想了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说算了。你们三人,随我上天舟。”
郑秋不明白刘牟至为什么不让他拿云符,用云符不是可以白坐天舟吗?他看向师傅,发现师傅正冲他微微摇头。既然师傅也不让自己拿云符,那就不拿,听师傅的。
和师傅一起推着轮椅登上天舟,郑秋便看到背后坡道缩回脚下天舟的隔层里,然后吱嘎一声,底部的门关上了。收回目光,郑秋转过来打量天舟内部。
内部的空间看起来比外头大,分为两层。一层中间是厅,绕着厅分布有八个隔间,隔间左边四个右边四个。空余没有隔间的位置,一头有条通向第二层的楼梯,另一头有道带锁的门。登上天舟后,刚才的青年便走进那里,反手把门锁上。
厅中间有个圆形的金属架子,架子上托着块奇怪的绿色石头。
嗡,脚底突然晃动,随后郑秋感觉身体沉了一下,紧接着又轻了一下,他看向师傅和芸幽。
芸幽微笑道:“别紧张,刚飞起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飞是这样的啊……”
很快脚下恢复平静,郑秋踩踩地面,目光被厅中间的绿色石头给吸引过去。
此刻石面上亮着一大堆咒符,像繁星那样密密麻麻,闪烁着淡淡的幽光。郑秋凑到跟前,只见那金属架子上也刻有东西,不是咒符,是弯弯曲曲的线条。
那些幽光如同流水,一点点渗进这些线条里,顺着架子往下,最终没入金属地面中。
师傅拉住郑秋,不让他再往石头上爬:“乖徒弟,别乱碰,咱们坐隔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