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人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没有知觉没有想法，但是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难受。
按照陆之言的性子，万一把她们送走以后，他自己去做一些危险的事，那该怎么办？
苏染绝对不会允许！
陆之言知道苏染是担心自己，朝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苏染这才放下心来。
还在餐桌上，陆之言就发微信把这件事跟楚澜说了，楚澜那边说没问题。
楚澜虽然是单身，但是在安市有一套别墅，只是他平时很少过来住。
今天楚香凝和苏染她们都要过来，自己的单身公寓住不下，所以他也回了别墅。
他刚到，陆之言的车也到了，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走，所以陆之言他们的行李还在车上，没有拿下来。
进了屋子，楚澜把别墅大致介绍了一下，又安排了各自的房间，把陆之言叫到了一边。
“你在微信上说，萧明旭跑了？”
“是我助手得到的消息。”陆之言的脸色很沉重，“我怕他因为李雪辰的死受刺激，对我妈她们做出什么报复性的事来。”
楚澜也觉得很有可能。
萧明旭和李雪辰谈过一场短暂的恋爱，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虽然开始和结束都有交待，看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但是对于圈子里的人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大家的心里都有数。
平心而论，萧明旭能对李雪辰跪舔到这种程度，也是真的不容易，反正他做不到。
他会喜欢一个女人，也会追求一个女人，但是如果他知道那个女人的心里有一个无法取代的男人，并且永远不会爱上自己，那他就会立刻放手。
谁生来不金贵？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那我们明天早点走。”楚澜说，“我这儿知道的人不多，早点儿走不会有人察觉，很安全。”
顿了顿，他又问：“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我们要去寻城的事？”
陆之言摇头。
他只说有事情要去外地几天，但是至于是什么事，连张叶和小齐他都没有告诉。
楚澜便放心了。
萧明旭跑了，那肯定会被通缉，他们去寻城待上一段时间，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萧明旭都被找到了。
这个晚上，苏染睡得很不踏实。
陆之言从后面抱着她，房间里关了灯，只有很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之言就是知道她没有睡。
把人搂紧了一些，陆之言问：“在想什么？害怕？”
“有一点。”苏染说。
她现在越来越怕死了。
本来以前没什么好怕的，可现在得到的温暖和关心多了，在乎的人也多了，就这个也怕，那个也怕。
“之言，你说萧明旭要是找到我们了，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陆之言不想骗苏染，说得很直接：“会。”
在苏染的肩上轻轻吻了一下，陆之言又说：“不过，你要相信你老公，我不一定就会输给萧明旭。”
他跟萧明旭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斗过，但是就算真的斗起来了，他也不一定会输。
再说，现在萧明旭不是还跟警方站在对立面的吗？
那么退一步讲，他们和警方就是同一阵线的。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是怕萧明旭发疯，失去理智的人太可怕了。”
即便到了现在，苏染想起李雪辰在废旧仓库里的样子，还是会瑟瑟发抖。
感觉到了苏染的恐惧，陆之言把她翻了半圈儿，让她面对着自己被抱着。
黑暗里，他却能够看清楚苏染的眼睛，他相信，苏染也一定能看到他的眼睛。
“小染，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妈。”在苏染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陆之言笑着说，“我还要跟你生好多孩子，妈还说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呢 。”
这是楚香凝说的，楚香凝说要帮他们带孩子。
在陆之言的安抚里，苏染渐渐冷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寻城距离安市有三百多公里，他们开车过去，楚澜和陆之言坐前面，苏染和楚香凝坐后面。
或许是离开家太久了，离寻城越近，楚香凝就越紧张，手都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苏染就坐在楚香凝的身边，把楚香凝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再看楚香凝的脸，她的嘴唇紧紧抿着，睫毛似乎还在颤抖。
苏染轻轻握住楚香凝的手，安慰道：“妈，别担心，外公既然那么关心您，肯定早就不怪您了。”
楚香凝点了点头。
她知道。
都是亲生的，哪里真能生一辈子的气？
她就是有点儿后悔。
听楚澜说母亲前几年就过世了的消息，她后悔自己没有先拉下脸来回去道歉，以至于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到医院是中午，楚澜先进了病房，楚香凝等人在外面等着。
都说，近乡情更怯，楚香凝在路上就紧张，现在跟父亲只有一墙之隔，就更加紧张了，甚至还生出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苏染，之言，那个……”楚香凝纠结着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以往的楚香凝从来都是从容不迫，苏染什么时候看到她这样过？
忍住笑意，苏染扶着楚香凝说：“妈，我们都已经到了，现在走像什么样子啊？”
陆之言也说：“外公就在里面，您这次回寻城，不就是想见他的吗？”
是想见啊，但是楚香凝还是忍不住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开了，楚澜走了出来。
侧开身体，楚澜对楚香凝道：“姑妈，爷爷请您进去。”
楚香凝咽了口唾沫，问：“就我一个人吗？”
楚澜失笑道：“对，就您一个人。”
楚香凝就又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进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陆之言等人就等在外面。
陆之言跟楚澜问起楚老爷子的病情，楚澜一一说了。
也不是很严重的病，都是老人家的常见病，让他不用担心。
“这次姑妈能回来看爷爷，爷爷很开心。”楚澜最后说。
对于这个，陆之言没有多说。
他想，楚香凝年轻的时候一定爱惨了陆廷，所以才会跟陆廷私奔。
现在楚香凝也一定后悔了。
其实，如果她能够早点回家看一看，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但是不管怎么说，楚香凝都是自己的母亲，作为晚辈，陆之言没有资格批评自己的父母。
楚香凝在病房里待了很久，快一点的时候，她才把病房门打开，把陆之言和苏染叫了进去。
楚老爷子坐在病床上，枯瘦的右手背上打着吊针，脸上长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一看到陆之言和苏染，就不停地打量他们。
目光在苏染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楚老爷子问：“这是不是那个明星？演戏的那个？”
“是啊，不过她现在不演戏了。”楚香凝的眼睛的红的，跟自己的父亲解释道，“爸，这是之言，我儿子，这就是之言的未婚妻苏染。”
楚老爷子连连点着头，“不错，不错，郎才女貌，很般配。”
陆之言牵着苏染的手，两人各自喊了“外公”。
楚老爷子年纪大了，但是这次看到楚香凝和陆之言却是真的很高兴，跟他们聊了很久。
说起当年的事，他自己也有些后悔，说当初不该干涉楚香凝，还说如果当年不是他那么强硬，那也不会和楚香凝分别这么多年。
但是看到现在楚香凝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事业有成，又找了个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他又觉得安慰，把楚澜叫到面前，催促道：“你看看，之言都有未婚妻了，你呢？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
楚澜觉得自己这完全就是被连累的，赶忙道：“爷爷，我这不是还在事业上升期吗？现在不能交女朋友。”
他那么多女友粉，老婆粉，要是交了女朋友，很影响前途的。
老爷子对此嗤之以鼻，“我当初说让你不要进演艺圈，你不听，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楚澜摸了摸鼻子，心想说哪里是他找不到？
只要他发个微博说需要一个女朋友，不知道多少女孩儿会在下面流言互动，只不过他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倾心的人罢了。
老爷子光说楚澜不算，还拿苏染和他对比：“你看看苏染，当初事业刚起步就敢公开和之言的感情，你呢？”
“爷爷，您说我就说我，怎么还带拉踩的？”楚澜不满意了。
苏染在旁边看着，觉得楚家的氛围也挺好的。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陆家的氛围能那么好的原因，陆之言可是在温馨的环境里长大的。
几人闲聊着，楚老爷子也会问陆之言公司的情况，跟他聊聊工作上的事。
下午两点，楚澜的父母过来了。
这也是近三十年来，楚香凝第一次和兄嫂见面，她再一次湿了眼眶。
傍晚时分，楚老爷子的吊针打完了，一大家子去了医院附近的餐厅吃了顿团圆饭，把老爷子送回医院以后，就一起去了楚家的别墅。
别墅里很大，楚澜在回来之前打电话跟家里沟通过，所以楚香凝他们的房间也是安排好了的。
“这儿变了好多。”楚香凝站在客厅里，指尖一寸一寸抚过那些装饰品。
当年她走的时候，家里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