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饶还在泣血乞求时,宁瑶微不可闻地一叹,而后发动神识,一如当初面对闻人蓁那样,暗暗放大蒋婉霁的情感。
既已为敌人,当斩草除根。
一时的心慈手软,只会带来无穷后患。 屁股决定头脑,从蒋婉霁帮吴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两者没有斡旋的余地。
这一刻,所有的恶念,不甘,羡艳与怨恨,就如同犹如浮出水面的翻白死鱼,灰白的鱼鳞在日光下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所有隐秘的想法,在这一刻都渴望被倾诉而出。
寻我强度的神识,让在场之人几乎毫无所觉,唯有方婉芸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然而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就算是她也无法清晰地捕捉。
“别说了!”蒋婉霁厉声喝道,而后抬起头,手指死死地扣在地面,指缝里慢慢溢出鲜血,她怨恨地看向丛蓉蓉,“你以为我就想在你脚下摇尾乞怜吗?你以为我就想在你身前身后,甘为马前卒吗?我不想!如果可以,谁想这样!凭什么你就可以高高在上,凭什么你一出生就站在我等的终点!你能有今天,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家世罢了,你有天资吗?你没有!你有心性吗?你没有!就连修行最基本的坚持,你也没有!”
“你懒得打坐,于是就吃天材地宝吸收灵气。你懒得学习法术,于是让大能给你醍醐灌顶。丛蓉蓉,你说说,你能干嘛?”蒋婉霁仰起头,癫狂地笑着,眼角有两行清泪落下,似是讽刺道,“哦,我知道了。你还会陷害,你会妒忌,你会找别人麻烦。丛蓉蓉,你敢说到底害过多少个女修吗?凡是没有背景,爱慕云前辈的女修,哪一个不是被你日日折磨?” “是,我蒋婉霁是没骨气,自甘堕落当你的狗。”蒋婉霁拖着被鞭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形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嘴角漾起诡谲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你,会、有、报、应、的。”
“今日之事,便是我蒋婉霁的报应。今日之我,焉知不是来日之你。我就不信,这圣地之大,就没有一个治得了你!就算圣地没有,还有东离,还有北川,还有南夷!你不过是侥幸投了个好胎,猖狂得了一时,猖狂不了一世!你以为,就你这毒妇,云前辈会喜欢你吗?哈哈哈,就算是路边一条狗,也有它的用处。你不过是一心思恶毒的废人,你以为真的会有人喜欢你吗?”
丛蓉蓉已经怒不可遏,从小到大,没有敢这么对她讲话,她气血逆流,甩出火鞭,一鞭一鞭打在蒋婉霁身上,打得她皮肉绽开,鲜血模糊。
看戏看到现在,南境众人也有些心绪复杂。
倒不是说心生怜悯,在场之人基本上都去过战域见过血,不会生出无端的怜悯之情,尤其是蒋婉霁这些人之前还不断逼迫吴东河等人。 真正让他们感觉沉闷的,是圣地的制度。
世家与散修,嫡支与旁支,血脉的亲疏远近,这就像是一道道无形的隔膜,将上升的渠道垄断。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整个制度犹如一滩几乎要腐烂的死水。
这样的地方,真的是圣地吗? 他们不知道答案。
但从刚刚他们的对话中,他们听到了“宗派”这个词。
也许圣地的不同之处,在于宗派吧。
否则妙红尘一介散修,也不可能有如此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