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瑟说完握了下宋挽的手,弯眸笑道:“怎么样,很凉快吧。”
她笑得明媚,和昨晚刚醒来时的阴骛截然不同,宋挽一颗心反而愈发的没着没落起来。
宋挽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问:“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醒我?” 院子里种了几棵紫穗槐,这个时节树上的枝条都肆意的舒展开来,绿油油的叫人看着就觉得生机勃勃,树上有蝉,被烈日曝晒大声鸣叫,明明有些聒噪落在宋挽和宋秋瑟耳中却是难得的安宁。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宋秋瑟看着面前空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淡淡的说:“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姐姐眼底有明显的青黑,这几日应该都没睡好觉吧。”
宋挽迟疑了下,如实说:“我担心你会出事,没怎么睡好。”
“姐姐怕我死了?” 宋秋瑟的目光仍在那群蚂蚁上没有移开,宋挽也看着那群蚂蚁,说:“瑟瑟,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忘记那些过往快乐起来。”
宋秋瑟问:“姐姐也没忘记那些过往,觉得现在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
宋挽不知道怎么活着才算有意思,犹豫了下说:“娘和哥哥都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二伯娘那么爱你,应该也希望你能活下去吧?”
这句话触动了宋挽,宋秋瑟垂眸,眼睫轻颤。 宋挽想到自己的娘亲惨死在赵黎的魔爪之下,猜想二伯娘的死应该也不简单,没再追问,只抓住宋秋瑟的手说:“瑟瑟,相信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秋瑟因为白荷是宫里的人很是抵触,阮氏便把绿姝和之前在越安侯府伺候宋挽的几个婢子都送了过来。
宋挽怕宋秋瑟成天闷在屋里会胡思乱想,又让人买了琴棋书画,好让宋秋瑟打发时间,然而宋秋瑟对这些根本提不起兴趣,甚至连宋挽跟她说话都慢慢的爱答不理起来。
她抗拒接触这个世界,固执的把自己和外界隔绝起来。
宋挽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宋秋瑟这样下去,拉着她出门去了一趟云山寺。 宋秋瑟对出门倒是没有宋挽想象中那么抗拒,不过为了避免生出事端,宋挽还是准备了两顶纱帽戴着。
现在天气太热了,到云山寺上香的香客少了许多,宋挽和宋秋瑟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人。
绿树掩映,山道清幽,走在其中倒是比在家里待着还要凉爽一些。
宋秋瑟不会主动说话,一路上都是宋挽在说。
“家里人的尸身都是没有的,祠堂有牌位供着,但他们连个衣冠冢都没有,我还是觉得来寺里上香要好一些。” 宋秋瑟问:“姐姐信佛吗?”
宋挽摇头,说:“我不信佛,只是觉得我还活着,总要做点什么才行,如若不然,就算宋家得以平反,也没人记得他们,更不会年年祭奠他们。”
以前宋挽是为了春秀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而活,后来见到宋清风,宋挽的想法便改变了。
世人皆苦,死是最容易的事,总要有人活下去,去记得一些事,延续一些东西。
宋秋瑟又不说话了,和宋挽一起慢吞吞的往前走。
山道很长,宋挽现在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考虑到宋秋瑟的身体还在恢复中,宋挽走得也不快,两人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走上云山寺。
这会儿太阳已经有些斜了,山风阵阵,比山脚凉快多了,加上肃穆低沉的钟声,便让人有种醍醐灌顶的舒爽。
宋挽见宋秋瑟没有什么不适,拉着她走进云山寺。
宋挽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拉着宋秋瑟在寺中各处转了一圈,最终只拜了拜福禄寿,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拜完佛,宋挽又去捐了香油钱,然后去专门的往生堂念经。
其他人都是抱着家中亲人的灵位来的,她们空手而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宋挽却没有在意,摘下纱帽,拉着宋秋瑟在角落的蒲团跪下。
这是佛门净地,便是有人认出宋挽和宋秋瑟,也没有像在其他地方那般大呼小叫。
宋挽很在意宋秋瑟的感受,低声对她说:“如果你觉得吵,我们就去厢房休息,好吗?”
宋秋瑟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宋挽便集中注意力认真听主持解说佛理。
宋秋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从刚刚摘下纱帽,她就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宋秋瑟看到了穿着一身青色素衣的许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