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廷还真的找了稳婆学习接生的手法。
昭陵民风很严,对于男女之事更是讳莫如深,女子生产被视为大忌,男子一般是连产房都不进的,更遑论给人接生了。
但顾岩廷表情严肃,稳婆便是心有疑虑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没等顾岩廷掌握要领,大理寺的陈大人便登上门来。
宋挽和顾岩廷一起去到前厅,陈大人也没绕弯子,直白道:“投毒之人的来历已经查清楚了,他是五年前从越西混到瀚京的细作,他的任务是刺杀陛下,那日若不是顾校尉及时发现不对劲,昭陵这会儿只怕已经大乱了。”
陈大人说着有些后怕,陛下的身体可没有顾岩廷强悍,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有人帮他转移一部分毒素,要是陛下真的被刺杀,越西一定会趁机发动战乱,后果不堪设想。
宋挽也想到这一点,看着陈大人问:“大人可审问出关于此毒更多的信息?”
陈大人无奈的摇头:“这些细作都是硬骨头,很难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宋挽并不失望,这些天她已经在心里做好的各种准备,冷静道:“既然投毒之人来自越西,想比解药也在越西,这些时日辛苦大人审问了,我们会即刻启程去越西寻解药,若能平安回来,再登门向大人道谢。”
陈大人讶异,问:“顾夫人也要同往?”
宋挽点头,说:“时间紧迫,如此能省去路上折返的时间,胜算也能更大些。”
宋挽的神情坚定,丝毫没有慌张害怕,陈大人知道她去意已决,没有劝说,起身道:“顾夫人是昭陵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此行定能顺利寻到解药,平安归来。”
宋挽颔首,淡淡道:“借大人吉言。” 送走陈大人,宋挽便回宁康苑收拾行李。
春秀和白荷很快闻讯赶来,春秀的眼眶是红的,一进门便哽咽着说:“夫人,带上奴婢吧,这一路上奴婢也能照顾你。”
宋挽拿了几瓶伤药放进包袱里,轻声道:“我又不是真的去游山玩水,哪里还娇气到需要人照顾,你留在这里看好家,再把自己照顾好别让我担心就好了。”
白荷也是难过的,却比春秀理智,她压下情绪说:“昭陵与越西相距千里,夫人和大人这一去只怕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若是缺什么,夫人到了落脚的地方传个信回来,奴婢一定马上备好让人送来。”
宋挽笑了笑,说:“只要银两带够了,东西哪儿都能买,不会缺的。” 白荷担忧的说:“外面山匪盗贼猖獗,夫人带着钱财可要多留神,莫要露富被人盯上了。”
春秀被提醒了又急切道:“那些浪荡子弟也多,夫人记得掩住面目。”
听到这话,顾岩廷偏头看向宋挽。
她穿着一身黛色对襟长裙坐在床边收拾行李,身形婀娜,眉眼软润,一点儿也看不出怀着身孕,像山谷里悠然盛放的兰花,恬静淡雅,清新怡人,这样貌气质的确十分出众,不管在哪儿都是极惹眼的。
“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出门,哪会惹上这么多麻烦?”宋挽无奈的笑笑,而后看向顾岩廷。 虽然宋挽没有说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有顾岩廷在,她不会出事。
顾岩廷还是不记得自己对宋挽的感情,但宋挽这个眼神让他很受用。
身为男人,不管在什么年纪,都喜欢被弱小依附的感觉。
跟青萼和春秀说完府上的事,宋挽又把秦虎叫到府上,书店还要继续运营下去,邵逸轩他们中了进士,都会留在瀚京,可以请他们帮忙约一些稿子,这样可以保证书店一直有新的稿子产出,宋秋瑟这些日子攒的一些书稿也能顶一阵子。
秦虎不知内情,只当宋挽和顾岩廷要离开一段时间,轻快的说:“东家放心,我会好好经营书店的,远峰郡也有我们的分店,东家若是有什么需要打探的,也可以传消息回京,很方便的。”
宋挽点头,而后交给秦虎一封信,温声说:“若是半年后我既没有回来也没有回信,就把这封信送给相府的嫡小姐。”
叶清灵的才华在宋挽之上,宋挽相信她看完这封信是会愿意接手书店的。
秦虎把信收好离开,宋挽又把李山叫到面前。
“我和大人马上要启程离京,可能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等我们走后,你可以去巡夜司将你母亲和二位嫂嫂接出送回家去,我让账房留了一笔钱,可以雇人把老家的房子修缮一下,她们自己带着钱回去不方便,你可以陪她们回去,将她们妥善安置。”
李山没想到宋挽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她们,愣了一下而后跪下大声道:“夫人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铭记于心,请夫人放心,日后我一定会让春秀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宋挽没有说太多,这一走还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定,李山和春秀会如何发展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打点好一切,宋挽最后去了宋家祠堂。
之前她有心事都会来祠堂上一炷香,让心绪平和下来,这次她的心境却始终很平和,只默默的在心里与家人告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岩廷的声音响起:“人都不在了,还做这些没用的事做什么?”
偏头,顾岩廷放松身体倚靠在门框上。
毒素只是让他的心智受损,他的伤口恢复能力还是很惊人,这几日行动几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宋挽温声说:“人死如灯灭,这些事对已故的人没什么意义,对活着的人却是一种寄托,能让自己铭记不少事。”
顾岩廷跨进祠堂,无视那些牌位,走到宋挽面前停下,俯身凑近了些,说:“你身边还有活人,何必拿死人做寄托?”
他的眼神明亮坚定,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安全感,宋挽弯了弯眸,说:“顾岩廷,我和腹中孩子的生死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娘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