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灼感之后,宋挽又昏睡过去,再度醒来时,人又在马车上,这次不同的是,那位老妪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
老妪换了身灰色衣裳,用布把脸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皱巴巴的,浑浊无比的眼睛。
看到宋挽醒来,老妪说:“那碗药里我加了点东西,你暂时不能说话,放心,等到了地方,我会给你解药,你不会变成哑巴的。” 宋挽试了一下,喉咙果然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老妪继续说:“你能被选中是你的福气,那位主子可是我们越西最厉害的人物,连王上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你若是想让腹中孩子活命,便好好伺候他,懂吗?”
宋挽盯着老妪不说话,老妪忽地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说:“不能说话就点头,别装聋。”
老妪看着老,手劲儿却一点儿都不小。
那一巴掌下来,宋挽感觉自己半边脸都火辣辣的,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 她微微合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妪又交代了一些事,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们一直在赶路,也不找客栈休息,夜里守着马车过,宋挽也没有机会下车查看周围的情况。
就这样赶了七八日的路,马车终于来到一座热闹繁华些的城池。
宋挽依然没能下车,但马车外面过往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进城以后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马车在城里转了一会儿停下,老妪拉着宋挽下车,那个络腮胡想来扛宋挽,被老妪一个眼神制止。
马车停在一个平矮的小院前面,宋挽飞速的往四周看了眼,发现这是一条相对幽静的小巷,巷外人来人往,却没人留意巷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老妪拉着宋挽上前,轻扣了三下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面目狰狞的脸映入眼帘,宋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那人早就习惯了别人看到他的脸后会做出这样的反应,随意的将宋挽从头打量到脚,而后看向老妪,老妪温笑着说:“大人,这次的货成色很好,你可以仔细瞧瞧。”
那人抬了抬下巴,宋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老妪推进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老妪没有跟进来。
那人转身往前走去,宋挽不敢耽搁,连忙跟上,细看之下发现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被灼烧的痕迹,像是从火海逃生活下来的。
伤得这样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念支撑他活到现在。
宋挽很快被带到一个幽暗的小房间,那人开口命令:“脱掉衣服。”
声音很哑,像垂暮的老人,但依稀听得出是女子的声音。 宋挽有些意外,女子最重视自己的容貌,她被烧成这样,竟然还能自如的生活。
对方很有耐心,宋挽晃神的时候她便安静站着没有催促。
宋挽回过神来便开始脱衣服。
别说面前站着的是女子,便是男子,宋挽也不敢贸然违抗命令。
衣衫很快除尽,宋挽的身子尽数落在那人眼中。
宋挽没怎么长胖,身形依然纤弱,但肚子已经明显突起,一眼就能看出她怀孕了。
那人的目光在宋挽腹部停驻了许久,然后才说:“好了,穿上吧,跟我走。”
出了小屋,那人带着宋挽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最终在一处被树木掩映的温泉池边。
这处温泉池是露天的,除了一丛已经开始掉叶子的树,再无其他遮挡。
“进去,把自己洗干净。”
那人命令,语气仍是冷冰冰的,像具根本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宋挽顺从的褪下衣服走进温泉池,温热的池水瞬间将身体包裹,这一路赶路的困乏消散了许多。
神经微微放松,那人忽地蹲下身,扣住宋挽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这药没有宋挽之前喝的那碗药难闻,入口即化,为了避免宋挽吐出来,那人强行捂住她的嘴,又低低的说了一句:“不想变成哑巴就咽下去。”
宋挽乖乖咽下嘴里的药,那人把她松开,宋挽试着发声,声音果然恢复了,只是还有些沙哑,她靠在池边看着那人轻声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要对我做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又过了一会儿,捧了一套衣裙回来。
这套衣服和昭陵的服饰有所不同,分为上下两部分,上衣无袖且短小,只能堪堪遮住胸部,手臂和腰肢都会楼在外面,下面是纱裙,裙摆虽然及膝,但腰的部分很宽松,刚好挂在胯骨之上,动作大点都会直接滑落,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衣裙让宋挽本就显眼的肚子更加凸显出来。
宋挽没穿过这样的衣裙,相当的不自在,那人又把她带到一个房间帮她擦干头发。
那人的面目虽然被烧毁,但梳头的动作很娴熟,宋挽看着镜子里的她和自己,莫名又想起之前做的噩梦,这个女人像是梦里的冤魂幻化而来的。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被人害的吗?”
宋挽还是忍不住发问,本以为那人不会理她,那人却说:“主人不喜欢废话太多的人,你最好保持安静。”
宋挽没有被吓到,立刻追问:“你口中的主人是谁?他让人绑我来要做什么?”
那人又不说话了,用发带给宋挽简单束了发,然后拿了一套亮闪闪的首饰给宋挽戴上,拉着宋挽再度出门。
这次宋挽直接被带出这里上了一辆马车,那人和宋挽一起坐在马车上,不管宋挽再问什么她都不再应答。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停下,这次马车停在一座大宅的后门。
那人先一步下车,而后朝宋挽伸出手。
那人脸上的烧伤很严重,眼皮几乎融成一片,只看得到很细微的一点目光。
里面空洞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宋挽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从后门走进去。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要与外界隔绝开来。
宋挽的心脏不可自抑的狂跳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