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远峰郡。
陶郡守书房的灯烛还亮着。
陶郡守和陶夫人都站在桌案前,一张地图在桌案上徐徐展开。 这地图比赤鞑推演的地图要详尽得多,不止有远峰郡城内的图,还有江绵的,中间的江河荒漠清晰可见。
楚清河说:“这是我按照记忆绘制的地图,按照伯母一路的观察和我的推测,这次赤鞑一定是纠集了整个越西的兵马和粮草想要攻打远峰郡,入侵昭陵,一雪前耻,这场战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赤鞑应该会把江绵作为他的后方大营。”
陶郡守点点头,很认同楚清河的观点,沉声说:“我已经加强了城中和城楼之上的防守,城外也安排了人轮流看守,一旦有敌军入侵,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楚清河抿了抿唇,说:“我见过赤鞑一面,他的体魄强健,以一当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过去这些年,他率兵四处征伐,除了三年前从无败绩,如此战绩必然不是靠的运气,他的军事才能应该很高,三年前败北后,他并未立刻反攻报复,这次必定是有备而来,我们要面临的只怕是一场苦战。”
楚清河的表情难得的凝重。 陶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她和陶郡守年纪大了,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看淡,但楚清河还很年轻,而且他和陶巧巧还有婚约在身,她有点想让楚清河带着陶巧巧离开这里,然而还没开口,陶郡守便抢先说:“赤鞑虽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却也不会像三年前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朝廷的粮草这两日就要送到了,秦岳也来信说随时可以增援,赤鞑想撬开远峰郡的门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仗还没打,最忌讳的就是泄了士气,陶郡守这话不止是给楚清河和陶夫人打气,更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将颓丧之气带给下面的人。
楚清河点点头,收起凝重露出笑来,而后说:“伯父说的对,越西兵马一路急行来此,肯定不比我们的将士养精蓄锐来的厉害,而且城外地势开阔,没有遮挡,易守难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肯定是能守住远峰郡的。”
陶郡守笑起来,说:“那是当然,我跟国公上战场的时候,那个叫赤鞑的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陶夫人被逗得笑起来,楚清河也跟着笑笑,笑完他低声说:“伯父,赤鞑在越西是出了名的暴虐成性,为了能赢,他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而且他们之前就攻打过远峰郡,对攻城有了经验,我觉得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才更妥当。” 远峰郡虽然不大,但城中也有近十万人,要将这么多人都转移走,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陶郡守有些犹豫,楚清河又说:“若是越西敌军的攻势太猛,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希望伯父能弃城,将手下兵马打散,退守北衡山,以此阻击敌军继续入侵。”
这话有些过于悲观,陶郡守的眉头皱起,楚清河压住他的手说:“伯父,这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而且今晚这些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陶郡守是喜欢楚清河稳妥的性子的,他点点头说:“这里没有外人,清河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楚清河说:“我们食朝廷俸禄,坚守于此是我们的职责,但城中百姓是无辜的,我想提前定一条路线,让城中百姓收拾好细软等贵重物品,若是战事吃紧,早点让人护送他们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