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安后面又试了几次给宋挽送东西,都被赤鞑破坏了。
宋挽怕楼上的将士会泄气,想了想,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在她往下坐的过程中,赤鞑一直在往她身周射箭以示威胁,但宋挽不为所动,还是坐下去了。 一来是她真的太累支撑不下去了,二来是她不想配合赤鞑了。
赤鞑如果真的存了心要杀她,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连射了好几箭宋挽都稳坐如山,赤鞑换了普通的箭镞,一箭射在宋挽的左肩。
冰冷尖锐的箭镞穿透骨肉,巨大的痛意从肩胛骨瞬间蔓延到四肢八骸,加上强大的惯性,宋挽整个人都栽倒在地,她不忘护着小腹,泄出痛吟,好半晌才喘着气坐起来。
她没有勇气给自己拔箭,血顺着她的肩膀不住的往下流,但她也还是没有站起来。 城楼上的士兵觉得有些奇怪,小声嘀咕:“她中箭了怎么不哭也不喊?难道是哑巴?”
“而且越西那些畜生分明是想让她站着,不许她休息,她竟然不怕死就这么坐着不动了,胆子还挺大的啊。”
就算是哑巴傻子,中箭以后那么疼,该有的反应还是会有的。
贺平安虽然没有看清楼下女子的容貌,却直觉她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样,犹豫片刻大声问道:“楼下的娘子,你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或者未尽之语要转告的?”
越西敌军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守着,他们不能开城门去救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贺平安底气足,说出来的话宏亮如钟,宋挽听清楚了,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我想见顾岩廷。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顾岩廷了,久到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但她又不敢说出来。
怕今天侥幸不死,还要回去受赤鞑的折磨,又怕顾岩廷体内的毒发作加剧,出了什么意外,更怕顾岩廷真的不顾生死来见她。
这般情景,委实不适合久别重逢。 宋挽想了想问:“陛下答应睦州百姓的诺言实现了吗?”
腹部这会儿有些隐隐作疼,宋挽的嘴也很干,说话使不上力气,声音小的可怜。
宋挽重复了七八遍,才有人听到她在说话,可惜没有一个人听清,宋挽出了一身冷汗,歇了一会儿,拼尽全身力气又喊了一遍。
这次有人说:“她好像在说陛下答应了睦州百姓什么事。”
这种时候问陛下答应了睦州百姓什么事?这是一个寻常妇人该关心的吗? 其他人都觉得那个人听错了,那人说出来也是心虚得很,不敢再说第二遍。
贺平安眉头紧锁,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陶夫人来到城楼上,一众将士纷纷向她行礼问好,陶夫人颔首回应,边朝贺平安走来边问:“平安,今日有发生什么事吗?”
贺平安说:“回夫人,今天越西敌军又逼迫怀有身孕的妇人前来示威,属下方才正在问这位妇人的遗愿。”
说着话,陶夫人已走到城楼边,这些时日她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等她看到城楼下的人后,更是脸色大变,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贺平安忙扶了陶夫人一把,陶夫人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她可有说她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