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提醒的是,本官回去后就好好查查,看看哪些人玩忽职守,懒散懈怠。”
薛定海把责任都推到下面的人身上,宋挽也不戳破,温笑着说:“薛大人还有公务要忙,我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
宋挽颔首致意,和青萼一起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驶出去两条街,青萼小声问:“夫人为何要让薛大人把郡主也带去府衙?”
宋挽轻声说:“今日闹事那些公子哥应该都是城中商贾家的少爷,那些商贾是每年交赋税的大头,薛定海肯定不想得罪他们,若是郡主不跟着一起去,那些难民多少会吃些苦头。”
事情要是宣扬出去,到时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青萼一惊,紧张的说:“那万一薛大人对郡主不利呢?”
“他不敢。” 宋挽很笃定。
薛定海很看重自己头顶的乌纱帽,陶郡守已经为国捐躯,薛定海不敢对陶巧巧怎么样,不然他今天就会直接带走陶巧巧。
青萼还是不大放心,说:“郡主不知道夫人的用心,会不会误解夫人?”
宋挽是不怕被陶巧巧误解的,她叹了口气说:“我原以为这些时日她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被人挑唆煽动,其中的道理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只能让她自己亲自去感受领悟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阿炤和乐安醒来没见到宋挽,哭了许久,奶娘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安抚睡下。 宋挽在床边守了他们一会儿,还是让白荷准备纸笔,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不算多,宋挽已经打了好多遍腹稿,很快写完,等墨迹晾干,宋挽把青萼叫进里屋,把信交给她,说:“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尽快把它送到太子殿下手上。”
宋挽没有说卫恒,而是直接说了太子殿下,青萼眼眸微睁,很是讶异,宋挽拍拍她的手,说:“阿苑已经是太子妃了,国公府的一些势力自然应该为太子殿下所用,我知道你不会对我不利,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隔阂的。”
这次重逢,第一眼看到青萼,宋挽就发觉她和之前很不一样了,思来想去,宋挽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赵熠好不容易斗垮赵郢坐上太子的位置,用点手段确保自己的地位巩固也是正常的。 宋挽很坦诚,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青萼,青萼也没有过多解释,拿着信跪下:“夫人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奴婢一定会豁出性命保护夫人和两位小主子!”
晚上陶巧巧和钱绫都没有回来,宋挽给两个孩子喂了奶,把他们都哄睡以后还是没什么睡意,便去院子里逛了逛。
走了一会儿,白荷拿着暖炉和披风追上来,低声说:“夜里很冷,夫人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说着话,白荷麻利的帮宋挽系上披风带子,宋挽捧着暖炉感受着暖意,忍不住问:“还有多久立春啊。”
“没多久了,再过半个来月吧,”白荷飞快地应答,紧接着又说,“不过远峰郡比瀚京回暖要晚一些,奴婢听说远峰郡的雪要二月底才能化完呢。” 那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慢啊。
宋挽眉间的愁绪越发浓烈,白荷心思细腻,小声说:“夫人若是想大人了,可以直接给大人写信问问情况,大人再忙,总是能找到时间回信的。”
宋挽摇头,她想见顾岩廷的心情很迫切,已经不是书信能够安抚的了。
宋挽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在外面奔波劳累了一天,神情有些憔悴,白荷有点心疼,劝慰道:“奴婢跟着夫人也有两年多了,夫人和大人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这次肯定也能熬过去,小少爷和小小姐这么可爱,大人肯定是舍不得的。”
“嗯。”
宋挽点头应着,庆幸阿炤和乐安都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上。
白荷继续说:“等这次的仗打完了,昭陵又可以有很多年的祥和稳定,夫人可以和大人一起在瀚京慢慢教导小少爷和小小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白荷是真心替宋挽高兴。
宋挽刚回京的时候多艰难卑微啊,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老天爷也不好意思再给她设置什么磨难吧。
宋挽打起了一点精神,对白荷说:“你的年岁也不小了,等回到京里,相看个好人家吧,你虽然没有春秀陪我久,我也不会厚此薄彼,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不止白荷,还有青萼,宋挽都有打算。
白荷连连摇头说:“奴婢不想嫁人,夫人可别说这样的话,奴婢愿意伺候夫人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哪能一直伺候人?
宋挽不认同,白荷继续说:“奴婢家里有三个弟弟,爹娘偏疼弟弟,奴婢幼时在家中都不能上桌吃饭,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饭菜,后来遇上荒年,奴婢就被卖进宫了,其他人都盼着出宫回家,奴婢却想在宫里待到老,因为在宫里能吃饱穿暖,奴婢运气好,遇到了三公主和夫人,你们待奴婢好极了,奴婢哪儿也不想去,待在夫人身边偶尔还能见到三公主呢。”
宋挽能理解白荷的想法,她点点头说:“你嫁人了也能见到我和三公主,就像春秀一样。”
白荷摇头,说:“夫人,奴婢和春秀不一样,春秀没有喜欢过人,但奴婢喜欢过。”
宋挽有些讶异,白荷也没想瞒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软软的说:“他是敬事房的一个小太监,专门负责把代表各宫妃嫔的牌子送到陛下那里,奴婢与他约好在宫里做对食,若是有一日能出宫就搭伙过日子。”
“那你可以等他出宫。”
宋挽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了,若是那人还在,白荷怎会不等他?
白荷并未觉得痛苦,说:“那种地方,死个宫女太监委实是不值一提的,我能活到现在,运气是真的好,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想再考虑嫁人的事,夫人日后也不用再提。”
宋挽当然不会勉强白荷,叹了口气说:“抱歉。”
宋挽被白荷劝去睡觉,又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精神越发不济,本想躺着休息一日,下人却跑来说门口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