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别人不能做到的事,你宋挽就不一定不能做到了。”
说话的,是穿着竹青色冬袄的男子,男子能叫出宋挽的全名,可见是做了准备,对宋挽有一定的了解。
宋挽不急着辩解,看着他说:“我的确是宋挽,大家在我府外闹了这么久,可否也告知名姓,好让我知道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些人既然敢来闹事,自然不怕让宋挽知道姓名,男子高声道:“在下祁州墨家次子墨启秀。”
宋挽对祁州墨家是有所耳闻的,墨家家主和上任越安侯是很好的生意伙伴,越安侯曾向朝廷数次举荐墨家家主,朝廷也数次发出邀请,想让墨家迁入京中为朝廷效力,但都被墨家家主拒绝了。
墨家以制做笔墨纸砚闻名,尤其是他们家的墨和纸,卖的都很贵,有些甚至有钱都买不到。
墨家的生意做的好,在祁州的地位不会低,宋挽原本还想着什么时候去墨家拜访一下,没想到墨家的人竟然先找上门来了。
再仔细打量,墨启秀身上的确有股子书卷气,但他的容貌和一身的气度算不得多出众,至少不能让人一眼觉得他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少爷。 宋挽并未因为听到墨家的名号就胆怯害怕,她平静的注视着墨启秀,淡淡的说:“墨家是昭陵有名的富商,我也曾听得墨家家主的大名,二公子今日来此围堵闹事,不知墨家家主可知道?”
墨启秀本想用墨家的家底吓唬宋挽,没想到宋挽如此镇定,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而后梗着脖子说:“这是我墨家的家事,永不着你操心,你先把我大哥放出来!”
墨启秀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宋挽便知墨家家主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这位墨家二少爷,恐怕是薛定海当枪使了。
也不知道墨家家主那般精明聪慧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脓包儿子。
宋挽在心底暗叹,并不纠结这个话题,对墨启秀说:“家夫与薛大人的确有些交情,二公子不如先说说你大哥是为何被抓进州府府衙的,我去找薛大人求情的时候也好找找理由。” 墨启秀皱眉,认定宋挽是故意装傻,恨声道:“昨日若不是你从中作梗,薛大人怎么会将我大哥和郡主都抓回府衙?”
宋挽故意露出迷惑的表情,说:“昨日我只是见到有人当街闹事,怕出大乱子,便让人去禀明薛大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郡主也是自己主动要求与其他人一起回府衙的,这事当时围观的百姓都知道,二公子难道不知?”
墨启秀只听了薛定海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让人核实过情况,当然不知道具体经过。
但墨启秀不想丢脸,抬着下巴不肯露怯,沉声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会来找你,必然是早就掌握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今晚我大哥要是还不能回家,后果自负!”
墨启秀蛮不讲理的威胁,宋挽的眉眼仍是淡淡,冷静分析:“昭陵自古以来就有后宅女眷不得干扰外事的说法,家夫虽然与薛大人有些交情,但他现在在远峰郡带兵打仗,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留在祁州,一切还要靠薛大人的照拂,薛大人在祁州做了近十年的州府,这里都是他的人,二公子觉得我是靠什么命令薛大人的?” 薛定海只是想让宋挽做他的挡箭牌,绝不会把宋挽有太子殿下撑腰的事告诉别人。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太子殿下怎么都要比一个州府权势大得多。
墨启秀被问住,宋挽继续说:“墨大公子被抓,是因为当街与人闹事,薛大人为官向来公道,若是大公子没做错什么,薛大人自然不会为难他,二公子如此沉不住气来为难我一个妇人,难道是不相信薛大人的为人?”
墨启秀是被薛定海煽动来的,必然是相信薛定海的,听到宋挽的话,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大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薛大人是祁州的父母官,我当然是相信薛大人的。”
墨启秀果然和宋挽预料的一样没什么城府,宋挽弯眸笑了笑,说:“既然二公子是相信薛大人的,就不必为难我这个妇道人家了,薛大人那样高风亮节的人,断然不会受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威胁不是吗?” 宋挽一个劲儿的给薛定海扣高帽子,墨启秀说不出话来反驳,这里的人这么多,他但凡说一句薛定海的不是,不出半个时辰,这话就会原封不动的传进薛定海耳朵里。
墨启秀说不过宋挽,憋了一肚子的气,恶狠狠的瞪着宋挽,暗道宋挽果然和一般女子不同,牙尖嘴利,心眼儿极多。
宋挽不惧墨启秀的眼神,温温柔柔的说:“变天了,怪冷的,二公子不如回家喝口热茶,舒舒服服的等大公子回家,在外面多遭罪呀。”
“宋挽,你好样的!”
墨启秀气得扔下这句话带着人离开。
宋挽也吩咐门守把门锁好,宋秋瑟轻声说:“没想到这个脓包竟然是墨家的人。”
宋秋瑟以前很喜欢墨家秘制的云烟墨,还有毛笔,今日见到墨启秀,便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宋挽明白她的感受,说:“虽说虎父无犬子,但也需要从小好好教育方能成才,墨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兴许是墨家家主太忙了,疏于管教才导致孩子变成这样吧。”
“家业挣这么大,孩子却不成器,也不知道忙忙碌碌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宋秋瑟感叹,紧接着说,“姐姐可要把阿炤和乐安教导好才行。”
她们这么努力活下来,除了为宋家洗刷冤屈,更是为了把宋家的风骨延续下去。
宋挽微微一笑说:“你是他们的小姨,也要帮我教导他们才行。”
宋挽以为薛定海会沉不住气来找自己,没想到墨家家主墨靖城会抢先一步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