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是我的婆婆，我顶撞她，还甩脸子走人，阿挽竟也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卫苑诧异，还以为宋挽要对自己说教一番。
宋挽说：“你是好心提醒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不领情，你若为了维系表面的平和忍下来，日后出了祸端，淑妃娘娘说不定还会怪你当时没有态度强硬一些。”
卫苑眨眨眼说：“我当时就是气上头了才说的那些话，没别的意思啊。”
要不是顾忌淑妃的身份，换个人卫苑早就动手了，哪里会让自己生闷气。
宋挽细细的跟卫苑分析了一遍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卫苑听完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而后又说：“阿挽你心中既然早有计量，为什么当时不拉住我？”
卫苑这话并没有怪宋挽的意思，只是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宋挽说：“我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觉得我还会任人欺负？”
卫苑这下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当时一听到这件事，下意识的就觉得宋挽受了欺负，淑妃还要让宋挽吃哑巴亏，她当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这会儿被宋挽一说，卫苑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简单没有城府了，阿挽能走到今天，还有顾岩廷护着，岂是随便什么人能欺负的？
卫苑有些羞愧，想到自己在淑妃面前的态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
宋挽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说：“淑妃那里你不用担心，这几日也不用急着去请安，就当作我方才说的那些你都不知道好了。”
“这怎么行？”卫苑皱起眉头，觉得不妙，“她毕竟是我婆婆，今后几十年我都要面对她的，若是我们的关系闹僵了，岂不是相看两厌？阿挽之前不是还劝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她打好关系吗？”
生气归生气，卫苑还是要顾全大局，就算没有宋挽劝她，过两日她也是要去给淑妃道歉的。
想到这里，宋挽说：“这一桩小事并不会让淑妃和你之间的关系闹僵，反而会提醒她，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依仗和靠山，等她明白，她自然会找你的。”
卫苑身在局中，有些迷茫，听到宋挽这话，细细一想便明白了。
废太子和卫阳侯府虽然都不在了，但皇后还在，哪怕她一病不起，好些时日没有踏出寝宫，赵擎也没有苛待她，这是赵擎顾念与皇后多年的夫妻感情么？
当然不是。
赵擎这么做无非是有两点，一是警示赵熠，太子虽然被废，但皇家的嫡庶尊卑不能不遵守，二也是警示淑妃，皇后一日不死，淑妃便只能是贵妃，若是有人敢对皇后生出什么歹心，赵擎绝不会轻饶。
赵熠被改立太子已经一年有余了，但朝中还有不少大臣是拥护赵郢的，赵熠能坐稳太子之位，借的是国公府的势，毕竟淑妃娘家早就没落了。
淑妃想扶持娘家是不想受制于人，但卫苑和国公府也不是淑妃振兴娘家的垫脚石，淑妃在做事之前还得要掂量掂量才行。
想明白以后，卫苑豁然开朗，胸口的憋屈也随之消散，淑妃只有赵熠这个儿子做依仗，而卫苑背后的靠山比她多多了，她想做点什么压卫苑一头也是人之常情。
卫苑好奇的问：“所以卫恒也知道这件事？”
宋挽说：“这案子原本在京兆尹，按照律法，应该提交吏部再上报大理寺，大理寺却是直接去京兆尹提的人，你说他知不知道？”
不止知道，还是他拱火把这事闹到大理寺的。
卫苑这些年和卫恒互怼惯了，这会儿听到卫恒在背后为自己谋划撑腰，暗暗欢喜，却还是绷着脸道：“你们也真是的，早就通了气却瞒着不肯告诉我，要是我一冲动破坏了你们的计划该怎么办？”
“宫里耳目众多，给你传消息总是有风险，要是被人抓住把柄无中生有反倒不好，更何况你有自己的判断，旁人说多了，也会干扰你。”
自古以来，后宅的婆媳关系都是个大问题，宋挽和卫恒不管做什么都是他们的是，卫苑参与进来就不好了，就像她说的，以后几十年日日要面对淑妃的人是她，只能由她自己摸索出和淑妃相处的最佳模式。
卫苑点点头，而后问：“所以洛名扬到底是被谁害的？”
“大理寺应该很快会给出答案，臣妇也不知道。”
宋挽回答得很官方，卫苑瘪瘪嘴，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问：“所以母妃有参与这件事吗？”
宋挽垂眸，平静的说：“请太子妃恕罪，臣妇不敢妄言。”
知道宋挽滴水不漏，什么都不愿意透露，卫苑撇撇嘴说：“阿挽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自己慢慢想。”
宋挽也不怕卫苑真的生气，安安静静坐在旁边陪她。
夜里顾岩廷来看了宋挽一次，如今宋挽的身份不同了，又有卫苑撑腰，顾岩廷并不害怕她受委屈，只让她想孩子了，或者觉得无聊了，就出宫回家，不用一直这儿陪卫苑耗着。
宋挽一一应下，还是让他万事小心。
宫里本来就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有，再加上越西使臣团，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顾岩廷却不甚在意，同样的当他不会上两次，越西使臣团要是敢耍什么花招，他保证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第二天卫苑恢复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宋挽还是监督她喝了一碗暖宫的汤药。
喝完没一会儿，便有宫人来报，说越西三公主赤月澜求见。
宋挽下意识的想避嫌，卫苑说：“阿挽就别走了，正好也见见越西这位三公主，我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
卫苑发了话，宋挽便留下来，很快，宫人引着赤月澜进入殿中。
赤月澜已经换上昭陵女子的服饰，不过头发还是扎成小辫，额间也还配着越西独有的配饰，五官高挺，很有异域风情，的确很漂亮。
赤月澜走到大殿中央，抬起右手抚着左胸，微微躬身行礼：“见过太子妃、定远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