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澜已经习惯用肚子里的孩子做挡箭牌,之前叶相也说过她怀孕后脾气越发的大了,就被她用肚子堵了回去,她以为这次还能行得通,却听到叶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没有把你教好,日后他恐怕也是个不成器的废物,既然如此,索性不要让他生下来祸害别人!”
叶相这话说的极狠,叶明澜吓得扶着肚子后退,叶夫人也立刻挡在叶明澜前面,急切的说:“老爷,方才是我不好,没有阻止熙儿,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老爷有什么怒气冲我来就好,千万不要迁怒熙儿,以后我也会好好教导熙儿,让她不要再恣意妄为。”
每次只有在这种时候叶夫人才会意识到叶明澜和自己做错了事,但说出口的承诺她转瞬就会忘记,长此以往才将叶明澜的性格养成这样。 叶相不为所动,冷冷的说:“她变成这样,当然也少不了你这个当娘的责任,你既知道错了,就该去祖宗祠堂跪着,而不是还站在这里袒护她!”
叶相今天是真的动了怒,叶夫人当然不敢走,她试探着问:“老爷今日为何生这样大的气,可是有什么人故意离间老爷和澜儿的父女感情?”
叶相在朝堂浮沉数十年,绝对是沉得住气的人,他的眼尾微抬,冷冷觑着叶夫人,问:“你觉得什么人会做这样的事?”
叶夫人当然不敢说宋挽的名字,正想找个和缓的法子让叶相消消气,叶明澜却大声道:“爹今日是为了一个外人对女儿和女儿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发这样大的火么?”
直到现在叶明澜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因为叶相的态度而倍感委屈难过。 叶相看着叶明澜,问:“你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有什么错?”叶明澜反问,看叶相的眼神有些怨毒,“这么多年,爹一直偏心大姐,什么好的都给她,对我却不管不问,之前更是因为一点小事将我禁足,若非如此,我的脸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委屈自己下嫁,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爹一手造成的,若我真的犯了什么错,那罪魁祸首也该是你!”
叶明澜的语速极快,嫁人后成日与婆家那些人勾心斗角,她的胆识和口才都比之前好了许多,把深埋心底多年的话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在她说完以后,屋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叶夫人的脸更是煞白一片。
这些年叶夫人的日子过得很顺心,她虽然是续弦,但因为原配死的早,阖府上下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没人敢在背后说什么闲话,而叶清灵这个嫡女深居简出,虽与她不亲近,却也是个不会在背后告状抱怨什么的,久而久之叶夫人也觉得自己和原配差不了多少了。 但差不了多少,始终是差一点的,所以叶夫人从来不敢要求叶相能对两个女儿平等对待,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视作掌中宝的女儿竟然会当着叶相的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天底下哪有做儿女的说老子不好的道理?
叶相风骨清傲,被亲生女儿指着鼻子这么指责一通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但他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并没有因此暴跳如雷,他只是目光清冷的将叶明澜从头打量到脚,最后说:“来人,把二小姐带走。”
话音落下,立刻有两个家丁进屋。
“夫人,二小姐,得罪了。” 看到这阵仗,叶夫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下意识的想护住叶明澜,却被两个家丁抓着胳膊拦下,另有两个家丁进屋,将叶明澜押起来。
叶夫人挣脱不开,急得哭起来,哀求道:“老爷,澜儿怀着身孕,不能受惊也不能被这样粗鲁对待,求老爷饶了澜儿,不管澜儿闯下什么样的大罪,我都愿意为澜儿顶罪!”
叶夫人想,便是叶明澜杀了人,她豁出这条命去赔给对方,事情应该也能了结吧。
叶相原本就压着火,听到这话忍不住沉声怒道:“都说慈母多败儿,你事事都想着替她扛,你百年之后她又该如何?你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别人对自己的女儿难道就不是这般爱护疼惜?”
叶夫人现在根本顾不上其他,也不管有没有想明白叶相说的话,一个劲儿的说:“都是我糊涂,是我错了,与澜儿无关,求老爷放过澜儿吧。” 叶明澜这会儿已经懵了,她怒上心头,对叶夫人说:“娘,你不要求她,他现在辞了官,便是我真的犯了什么错,也根本没有权力处置我,再说我还怀着张家的骨血,若是我腹中孩子有什么事,张家也必要为我讨个公道!”
叶明澜这下是连爹都不认了。
叶相心头发冷,脸上更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了,沉声道:“那就让张家的人来找我要公道!”
说完这句话,叶相转身就走,那两个家丁也押着叶明澜往外走。
叶夫人无法跟上,只能哭着劝叶明澜:“澜儿,别乱动伤到孩子,你爹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好跟他认个错,你爹不会伤害你的。”
一路急行,几人很快来到前厅。
厅里,宋挽和顾岩廷端坐着,下人奉了茶在他们手边,不想吓到阿炤和乐安,宋秋瑟和白荷她们先回定远侯府了。
叶明澜一见到宋挽便气得急了眼,挣扎着怒道:“宋挽,果然是你这个贱人,你……”
叶明澜想也不想直接骂出声,然而刚骂了一句,顾岩廷刀锋一般冷锐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叶明澜脖子发凉,后背爬上冷意,不敢再骂下去。
叶相对顾岩廷和宋挽说:“是我教女无方,竟让她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我将逆女押来,但凭定远侯处置。”
叶相说得干脆,好像叶明澜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宋挽柔声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让叶二小姐给我道个歉,并不想给相府多生事端。”
宋挽的诉求从来都没有变过,也没有刻意为难。
叶明澜却梗着脖子说:“我又没错,凭什么要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