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瑟一松口,宋挽马上让奶娘收拾东西,把阿炤送到了西院。
回到屋里,奶娘对宋秋瑟说:“小世子很听话,睡着以后,一般只会起一次夜,以前还有白荷姑娘和我一起守着,夜里一听到动静就会立刻帮小世子把尿,夫人说二姑娘不喜欢有生人在,我要是在外间听到声响,叫二姑娘一声可以吗?”
宋秋瑟说:“我觉浅,听到声音就会醒,只是我没有给小孩子把过尿,今晚你得教我一下,等我学会了,以后夜里你可以尽管睡你的。” 奶娘原本还担心宋秋瑟不好相处,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说:“这事很简单,二姑娘肯定一学就会。断奶这件事得循序渐进,这几日我偶尔还得给小世子喂一下奶,小世子吃不到奶的时候肯定会哭,这个时候怎么哄都是没用的,二姑娘若是觉得吵闹,跟我说一声,我可以把小世子抱到别处转转,等小世子哭累了再抱回来。”
“姐姐既然要我帮她照看阿炤,我自是不会嫌他吵闹的,我没有养过孩子,你有经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直说。”
宋秋瑟说完,拿了一支做工精致的蝴蝶金簪塞进奶娘手里,宋秋瑟说:“你是世子的奶娘,不管世子跟在谁身边,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以前你在宁康苑是什么待遇,到了西院一切仍是照旧,若有人敢在背后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只管骂回去。”
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平头百姓,过继孩子这种事都是常有发生的,但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养孩子,并不常见,奶娘原本心里也有些嘀咕,对上宋秋瑟明亮清冷的眸,那些念头全都消散不见。
奶娘收了金簪,坚定地说:“二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心竭力照顾小世子,绝不会让任何人诋毁小世子和二姑娘。” 宋秋瑟垂眸,说:“别人要诋毁我没什么,阿炤和我姐姐却是不容任何人诋毁的。”
奶娘明白过来,重重点头。
晚饭时间,宋秋瑟吃饭,奶娘便在旁边给阿炤喂奶。
宋秋瑟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基本不会发出什么声响,所以阿炤大口喝奶的吞咽声格外明显。
等宋秋瑟吃完饭,奶娘把阿炤交给宋秋瑟抱着,阿炤还没吃饱,揪住奶娘的衣襟不放,沾着奶渍的小嘴一瘪,就要落下泪来。 奶娘与他有感情了,顿觉不忍,对宋秋瑟说:“二姑娘,要不我再给小世子喂点奶吧。”
宋秋瑟把阿炤的手拉回来,说:“迟早都是要断奶的,如此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他,就这样吧。”
宋秋瑟把阿炤抱走,阿炤眼看奶娘离自己越来越远,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他的嗓门儿很大,就趴在宋秋瑟肩头,这么一哭,宋秋瑟便感觉自己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把阿炤放到床上,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他哭。 阿炤这下更不高兴了,蹬着腿挥着手,哭声震天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宋秋瑟并不觉得吵闹,只是有些惊讶,这样一个小小的婴孩,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她还以为婴儿是很脆弱的。
阿炤的战斗力很强,哭了足足一刻钟威力也没有丝毫消减,奶娘几次想说话求情都被宋秋瑟的淡然劝退。
离开宁康苑的时候夫人说了,日后小世子的所有事情都由二姑娘做主,她只需要听二姑娘的话就好。
阿炤哭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累得打了个哈欠,奶娘忙教宋秋瑟把了一次尿。
宋秋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被阿炤尿得满身都是。 把完尿,阿炤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宋秋瑟换了身衣服睡到阿炤旁边,让奶娘也去休息。
宋秋瑟一直没有睡意,她不习惯身边有人,哪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也让她觉得危险不安。
但阿炤身上全是奶香,睡着以后呼吸平稳且绵软,又让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坠入深渊经历了许多的不堪,可是现在有一个崭新纯洁的生命在她旁边,她要守护他,看着他像小树苗一点点儿长成参天大树。
像是一种救赎,随着他长大,她身上的脏污也能洗掉一些。
想的正出神,指尖微痒,宋秋瑟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是阿炤的手伸了过来。
他的手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只,肉乎乎的,软得不行,只是轻轻贴着她的手背,她却感受到了一阵战栗。
她想,终究还是姐姐太厉害了。
有阿炤和乐安在,她怎么可能再与这个世界斩断联系?
宋秋瑟虽然一直没怎么睡着,却也没能成功帮阿炤把尿,因为她不知道阿炤被尿憋醒的信号是什么,所以阿炤到西院的第一天晚上,尿湿了小姨的床。
第二天吃过早饭,宋秋瑟抱着阿炤去宁康苑。
一进屋宋挽便问:“昨晚睡的好吗?阿炤可有闹你?”
宋秋瑟摇头,说:“他很乖。”
阿炤这些日子一直被宋挽照顾,一看到宋挽就张开手要宋挽抱,宋秋瑟要把阿炤交给她,宋挽别开头说:“我要抱乐安,瑟瑟你帮我抱着吧。”
阿炤不明白宋挽在说什么,因为她一直不抱自己,急得哼哼唧唧的出声,到底才刚经历这种事,宋挽还是有些难受,轻声说:“屋里闷,瑟瑟抱阿炤出去走走吧。”
宋秋瑟说:“我已经答应照顾阿炤了,姐姐抱抱他也没什么关系。”
宋挽摇头,说:“昨晚乐安哭了好大一晚上我也没有抱她,心疼归心疼,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宋挽的语气坚定,宋秋瑟也不好再劝,只能抱着阿炤出门。
阿炤一出来就哭了,宋秋瑟加快步子把他抱远一些,免得宋挽听到伤心。
看不到人,阿炤慢慢便止了哭,宋秋瑟帮他擦干眼泪,说:“以后你要恨就恨我,别恨你娘,知道吗?”
阿炤不懂宋秋瑟在说什么,见她衣服上的花纹好看,张嘴便咬下去。
他现在的力气还不大,咬着不疼,只是口水太多,把宋秋瑟的衣服都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