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遥看着她手中牵着的小孩,脸上挂着懵懂的表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望着谢云遥,略显拘谨地说:“我叫简融。”
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他叫简融,但是真正从他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他叫简融,他真的是简融。
谢云遥蹲在简融面前,看着他温声地说:“简融今年几岁了,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呢?”
简融脸上原本的迷茫变成了委屈,他可怜巴巴地盯着地面上,已经开始青黄的小草,小脚不自觉地乱动。
“我今年六岁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人,我睁开眼就睡在那里。”
他指着神庙的方向,继续说:“肚子饿了,我就跑了进去,捡到了一个香香的馒头。”
谢云遥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白沅听着简融近乎天真地说出自己的情况,却不知道他已经受苦了。
她把简融拉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那,我们简融愿意和姐姐一起走吗?”
简融抬起头看着这个姐姐又开始红着眼眶落泪,心中涩涩的,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中,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他无措地踮起脚尖,看着弯下腰的白沅,手脚慌乱地替她擦拭滑落的眼泪:“姐姐不哭,你是不是又饿了,简融愿意和姐姐一起走。”
白沅抱起简融,小简融慌乱地想要下来。
“姐姐,简融沉,你别抱我,累!”
白沅摇了摇头:“不累,姐姐不累。”
她走到谢云遥面前,泪痕未干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
“夫人,你看他多可爱啊,我不能丢下他,一来是为了抱我主人恩情,二来,我是真的喜欢他。”
谢云遥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被白沅抱在怀里,害怕给白沅增加重量。
这小孩过分聪明了。
其实他看起来也很小,虽然已经六岁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人照顾的原因,看起来似乎比那日在城外抱着沈臻大腿的“简融”更要小一点。
“你可要想清楚,我答应了你主人带你出来,如今也算是带你出来了,你若是执意不走,我也没有办法强求你,但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在想找我,那可就……”很难了。
白沅打断谢云遥地话:“我懂你说的意思,但是我不悔,若是让我想在放弃他去冥界的话,我怎么能不担心?”
谢云遥看着她坚毅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决心。
“那好,你执意如此,我也不阻拦你,但是,我且问你,你想好自己今后带着她有何打算吗?”
“说到底你也不是人,你现在虽然算是鬼修,可以化形在这世间走动,但是你毕竟修为尚浅,不能长时间在白天出现,你让简融怎么办?和你永远生活在阴暗的地方?”
白沅眼中出现了挣扎和无措。
“再退一万步讲,你也是一介女流,在外面也不好生存,你要怎么养活简融。
你若是在外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或是又遇到了像林轩这样的斩妖除魔的所以正义之派,你如何自保?”
白沅面对谢云遥的步步紧逼,哑口无言,这些都是她从不曾考虑的。
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可以照顾简融的,总不至于她一个有手有脚的女子,连一个小孩子都照顾不了吧?
谢云遥也看出了她的不相信,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继续规劝,毕竟她也也无法揣测到底简融一个人会过得怎么样。
白沅想要照顾就让她照顾去吧。
“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希望你能带着简融好好的活着。”
一段路分两头,注定想法和目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程,尽管他们可能在某一个节点短暂的相处一下,然后,又是各自分离。
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
一边是小简融的欢笑声,一边是婳画和季棠的打闹声。
谢云遥头疼地看着季棠和婳画,冷着脸说:“你季棠若是下一次在你再把婳画弄丢了,我不可能再去帮你寻,你也别跟着我了,”
季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谢云遥看着婳画坏心眼地嘲笑季棠,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你都活了多少年了?被人偷走了还没有察觉,放了一夜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偷了,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的胸怀和季棠都一样,躺起来没有任何不同?”
季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婳画,我带着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能认清我的怀抱?
婳画乖乖收起笑容,没有办法,谁叫她是人家救的呢,也必须跟着谢云遥。
自然要听话一点。
况且她也知道,谢云遥她们本来是想在潮州好好休息一番,结果硬生生被他们两个搅和了。
尤其是沈公子,气得脸都白了,本来就文弱的清贵的脸上,更是透露出病气。
画婳在心中默默给沈臻点了一根蜡烛。
谢云遥教训完了,收敛起愠怒的表情,看着沈臻:“我们回客栈吧,今日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在赶路。”
沈臻看着现在天色还早,没到正午:“我们先回客栈,用过午膳便走吧。”
谢云遥摇了摇头:“听我的,明天再走,我等会有话和你说。”
季棠和婳画跟在身后看着她们争论到底什么时候走,一边惊叹于谢云遥变脸之快,方才还在板着脸教训他们,现在又和颜悦色地和沈公子商讨何时启程。
明明就是担心沈公子的身体,还别别扭扭地找借口: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眨了眨眼,难道是夫妻间的小情话,天哪!
沈臻看着谢云遥说,有话对他说,心中暗自有了眉目,怕是有事要发生。
回到客栈,看着一片狼藉,还好沈三他们一直留在客栈,店家及时被救,但是小二和厨师已经跑了。
最后是婳画和季棠去厨房做了一点家常菜。
以前在深山中,婆婆会教他们做一些简单的饭菜解解馋。
午膳过后,谢云遥和沈臻回到房间。
二楼没有被破坏多少,房间里还是走之前那般整齐。
沈臻和谢云遥坐在桌边,谢云遥打量了沈臻好几眼之后,盯着他说。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你。”
沈臻惊愕地看着谢云遥,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惨白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血色。
谢云遥看着他脸上不正常地薄红,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