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昱看着覃泠泠默不作声的样子,突然有一点烦躁。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以前还会在自己身后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后来后来被他觉得烦吼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天天笑嘻嘻的了。
没有人知道到底哪一刻出现的是覃泠泠还是朱祝,但是她们似乎变成了同样的人,不爱说话,表情也是淡漠的,一直跟在他身后。
从幽云山结界外一直跟着他来到了谢云遥所在的长临,她的话越来越少,存在感也在慢慢降低。
程子昱怀疑这也是一种前兆,或许是朱祝要回到她的世界的前兆。
“念念姑娘,谢谢你的提醒。”
覃泠泠对上念念的视线,只说了这一句话,结束了话题。
程子昱本来还想说几句,但是顿时没有了想法。
罢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
而谢云遥发现高墙之上的人只有靠自己自己才能够醒过来。
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沈臻看着眼前一幕久久没发回过神。
他竟然来到了刑场。
长临的刑场在西城的一处空地,建造的刑台,每年刑台都不知道要清洗多少遍才能洗净木台上流淌的鲜血。
此时,天空灰蒙蒙的,黑云压城,断雁叫西风,浓云飘荡,化不开阴霾。
丝丝凉意飘落到脸上,沈臻抬起头,看着天边,白色笼罩了一片。
雨来了!
他的身边熙熙攘攘站了一群人,他们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讨论着即将被押上刑场的人。
沈臻隐约听到了谢云遥这几个字。
他四处张望着谢云遥在哪里,却始终拨不开这些人,他们仿佛是倒灌的石雕一样伫立在原地。
“让开!”
但是始终没有人动,愿意给他让出一条路。
沈臻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别人不给他让路,而是他一直就停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想要逃跑但是突然听到了耳边惊讶的叫喊声,转过头时他才发现,刑台之上被人押送上来的人竟然是谢云遥。
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丝毫不能动弹。
刑台之上,谢云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直觉告诉沈臻,这人就是她。
沈臻亲眼看着他们把谢云遥绑上刑台。
谢云遥微微抬起头,此时他才真正看清了谢云遥的面容,虽然有几分憔悴,头发也略显凌乱,但是她的脸上却依然很干净,脸上的表情也是从容的。
“阿遥!”
沈臻从心底无声的喊,他想冲上去带走谢云遥但是却无能为力。
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刷下来,让他快要无法睁开眼了。
沈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越是这般焦急,他的头脑越是清醒,他早就已经发现自己这是陷入到自己的欲望中了。
他这前半生,没有哪一次午夜梦回不是因为谢云遥被送赴刑场,一个人寂寂死去,而他群不在身边。
如今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幕是假的,但是沈臻还是放不下。
他想知道谢云遥方年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
雨还在下,但是淹没不了百姓的热情,他们大多是看客,不知道任何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热闹,冷雨也浇不灭他们的好奇心
“你听说了,那个人是谁?”
“听说了听说了,是当朝的长公主。”
“长公主竟然也要被绞死天哪,这新任的皇帝也踢太狠了吧。”
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
“还别说,这个长公主长的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只可惜红颜命薄啊。”
“要死啊,你还敢帮她说话,我听说她自己意图谋反,危害朝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沈臻静默地伫立在雨中。
看着谢云遥从容的表情,哪怕是现在主判官已经下令,时辰到了。
绞刑的绳索已经挂在了谢云遥的脖子上,但是沈臻始终不曾见到她脸上任何一点不满和悲愤。
“谢云遥啊,谢云遥,你快点走啊。”
沈臻无数次想象过,如果当初他能够看到谢云遥最后一面他一定会带谢云遥走。
如今已经他确实站在这里,但是却毫无能力可以救谢云遥。
看着谢云遥痛苦地死在自己眼前,沈臻眼中充斥着红血丝,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握拳,却不能动一下。
这就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吗?
不管你是否能够见证,但是却再也无法去挽回。
想到这里,沈臻只觉得心脏义一阵抽疼,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瞬间融汇进雨滴里化为乌有。
他久久无法从中挣脱。
沈臻一直看着谢云遥死后的模样,陷入后悔和无穷的自责。
他想沉溺进入,但是他突然听到耳畔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虽然声音很遥远,但是沈臻却觉得无比的清晰。
是阿遥在喊他!
对啊,他不能留在这里,谢云遥还在外面等着他。
他不能丢下谢云遥,在心里缅怀自己放不下的过去。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正好视线触碰上了满眼焦急和害怕的视线中。
她在害怕,是害怕自己死在这里吗?
**
谢云遥看着薄冰中的沈臻突然睁开眼心中的害怕,顿时缓解了几分。
“沈臻,你自己可以挣开薄冰吗?”
谢云遥知道一旦沈臻醒了过来,说明他已经破开了自己最害怕,最渴望你欲望。
薄冰中的沈臻,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冰层中,他隐约听见谢云遥让他破开阻力自己出来。
于是他尝试着伸开手,用出全身的力气,但是还是无法成功。
只能冲谢云遥摇了摇头。
谢云遥看着沈臻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一切。
她看着眼前的薄冰,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既然已经破除了杂念,外力想必也是可以打开的。
谢云遥手中慢慢运气了灵力,在手中形成了巨大的波光,迅速袭向沈臻身上的薄冰。
嘭!
灵力与薄冰相撞,薄冰立刻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吱吱呀呀的声音,让沈臻立刻想到了小粽子。
薄冰散去,沈臻感觉自己全身已经被冻僵,丝毫不能动弹,谢云遥迅速冲了上去。
虚虚地抱着沈臻,入手是一片凉意。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云遥问沈臻,他的面色太差了,谢云遥害怕沈臻随时会晕过去。
沈臻吃力地抬起僵硬的手,紧紧抱着谢云遥。
“阿遥,阿遥。”
他一遍一遍地喊谢云遥的名字,想要驱散方才幻境中令人无奈的场景,但是却越想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