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此刻从湖里爬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没有平日里的风流倜傥,文质彬彬。
虽然盛夏的白天,湖水并不冰凉。但因为夏天本是蚊虫繁殖的季节,再加上湖面本就有不少野鸭和水鸟。
在猛喝了几口野鸭和不知名水鸟的粪水后,张曦的心情又怎么能好呢? “怪事。我怎么会进了湖里呢?”张曦抬眼看了一眼方才滚落的山坡。
他仔细回忆,但仍然记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今日,他不适宜出门行事?
刚才在林中撞见了宰相府的林婉萍。被其身边的丫头阻拦,并没有与对方说上几句话。正懊恼,恍惚往举办诗会的庭院去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先被鸟粪袭击,后又似乎是踩到林间陷阱。让他从山坡上滚落,迎面栽进湖里。
幸好,岸边的湖水不深。他挣扎了几下,便站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呛了好几口污水。
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湿透,再加上岸边爬满青苔,湖里杂草丛生,他现在头顶鸟粪,脸上和身子上沾满了青苔和水草,样子十分狼狈。 张曦本想就此离去,不让人看见他此刻模样。可想到,诗会的最终评比,他还是不舍得就此离开,放弃本来触手可得的扬名机会。
于是,他爬上岸边,将身上衣服脱下,用手将衣服的水分挤干。估算着,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张曦只将身上和衣服上的杂物清理掉,也顾不及身上衣服的平整,连忙往回路而去。
“姐,怎么这个路上半个人都没有啊?阴恻恻的,我有些害怕了”林秀琳毕竟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半天没有见到其他人,再加上林间小路曲折窄小,周围的树木高大茂密,更遮住了阳光,置身其中仿佛从白天到了黑夜。
前途幽静,后面又无来人,林秀琳阻止不了自己脑海中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冒出来。她紧紧抓着姐姐林秀娥的胳臂,瑟瑟发抖,止步不前。
林秀娥心里也毛毛的,看着妹妹胆小的依偎在自己身边。也想立即转身回到大路,但想到林婉萍刚才古怪的行为,林秀娥又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没有调查就此离开。于是,她也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便从前方传来窸窸窣窣,青石路上,有人踏步的声音。
“别怕,你听,前面是不是有人来了?”林秀娥安慰妹妹,其实也在替自己壮胆。
“姐,好像真的有人来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了,应该是个男子”林秀琳侧耳倾听,依稀听到有男子碎嘴的声音。
“男子?”林秀娥眼神一转,很快便说道“甭管来人是谁,我们都不该随便见外男。赶紧将面纱带好,避免误会”
于是,林秀娥和林秀琳两人互相确认了面纱是否戴好。才确认完毕,便见来人越来越近。 林秀娥本想打个招呼,但见对方走近的时候,一声狼狈,衣衫不整,便有些失望。这里可是光禄寺的花园,今天来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一位穿着寒酸的男子,莫不是哪位公子身边的小厮吧?
林秀娥不想与小厮说话,于是,便放弃上前询问的打算,停在原地,想等男子先行离开。
张曦本来急着赶路,以为自己走的小路,并不会有其他人。但却意外地发现,眼前又出现了两位小姐。
看其穿着,华丽飘逸,一看就价值不菲。他知道,应该又是两位正儿八经的小姐了。
于是,基于宁错过不放过的原则,张曦上前主动打了招呼。 “小姐,有礼了”张曦向林秀娥两姐妹行礼。用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作揖。
但林秀娥眼里,张曦的动作十分可笑。头发滴着水,身上也是,身后的路上,水迹未干,清楚的显示了他的路线。而眼前的男人,浑身湿漉漉,却又做着书生的见面礼。更显滑稽,可笑。
“哼,你又是哪个?我们已经停下来,将路让给了你。你还平白无故和我们说什么话?还不赶紧离开”林秀琳一见张曦邋里邋遢的样子,十分厌恶,语气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张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风流倜傥的形象?简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出现,惹得两位小姐不高兴了。
于是,仍然不识时务地继续表明身份“两位小姐,别担心,小生不是坏人。小姐应该也是此次诗会的选手吧,小生也是十六名选手中的一员,姓张,名曦,京城人士......”
“打住,我们可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你既然不离开。那你就告诉我们,你是从那边来的吗?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或者你遇见了什么?”林秀琳虽然不想和张曦废话,但想到男子从小路走来,还是开口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秀琳,怎么如此无礼?”林秀娥终于开口,不过,与妹妹的厌恶之情不加掩饰不同,林秀娥还是保持女子的矜持,连正眼都不敢看张曦“公子莫怪。我们的确是参加诗会的。公子难道也是?但为何这般模样,可是遇到了意外吗?”
虽然女子面纱遮面,但一双眼睛,十分清澈美丽。尤其是,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此刻的狼狈,而讥讽嘲笑。反而还关心自己。
张曦见了,心中顿时心猿意马。觉得,对方不但人美心善,还才情出众。他知道,能进入诗会决赛的女子,身份都不一般。
若自己能与之结交,继而发生什么,岂不是对自己的事业有莫大的帮助?张曦心中打着龌龊的心思,眼神忽明忽暗,十分引人注意。
林秀娥看着眼前的书生,本来以为对方只是发生意外落了水,但见对方眼里闪烁精芒,便心生警惕,也没了继续与之交谈的欲望,只想赶紧脱身离开。
“公子,公子”林秀娥小声叫着。
“啊”张曦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抱歉地说道“抱歉,刚才是小生无礼了”
“公子从前方而来,可是遇到意外,才会这般落魄?”林秀娥微微一笑,仿佛不将张曦刚才的无礼放在心上。
张曦见对方说话轻声细语,语气真挚关心,便自信地以为,对方也对自己有好感,于是说道“谢谢小姐关心。只是,因为林间视线受阻,小生不小心,踩了林间陷阱,滚落湖中,才变成如今这般不体面。还请小姐莫嫌弃才是”
“公子,还是赶紧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免得着凉生病了。”林秀娥说道。
“谢谢林小姐关心,我......”张曦说着,便被林中寒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林秀娥拿卷子遮住鼻子,也遮住了她眼里的厌恶和嫌弃。
“公子,小心着凉了”林秀娥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并转头问了林秀琳使了一个眼色。
早就想离开的林秀琳,见姐姐的眼色,便心领神会,抬头看了天色说道“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哦,是吗?”林秀娥抱歉地看向张曦并说道“公子,还是小心身体。诗会马上就要结束了,您也赶紧回去吧”
说着,林秀娥带着林秀琳转身离开。等走远了,看了一眼手中的丝帕,眼里的厌恶已经掩饰不住。假装一下没有拿稳,扔在了路边的草丛中。
林秀娥以为自己已经离开很远,张曦看不见。她哪里知道,张曦眼神极好。虽然隔了好远,但仍然看到林秀娥“不小心”扔了东西的动作。
等他来到,发现是林秀娥的丝帕时,捡起想追上,才发现林秀娥姐妹已经不知踪影。他便郑重将丝帕收起,等着诗会结束时再将丝帕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