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青山忘不了那一天,常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他,然后过来叙旧。
本来鲁青山还是比较高兴的,能跟程老先生以前的学生聊聊天,可是这个家伙明里暗里打听高家工坊的事情,让鲁青山差点没把他打一顿。
他鲁青山虽然看起来有点憨憨的样子,但不代表是个傻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知道,高贤对于工坊一直都非常上心,是高家的重中之重。
背叛高贤的事情,他鲁青山绝对做不出来。
“对了,张老师,我听说你的那些同窗们,前段时间去高家门口闹事了,你不跟他们联系联系?”鲁青山问。
张之刻勉强笑了笑,说:“我早都告诉他们了,现在的自己很自在,也很开心。”
“他们聚众闹事,肯定是别有心思,我再说都没用。” 张之刻在刚刚进入高家新园的时候,就给袁彬去了信,表明自己一切安好,不用挂念。
他是相信袁彬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手段。
思来想去,也只有廖江了。
廖江的举动他没办法阻止,只希望,高贤不会因为他而受到影响。
“那个保定府的凌傲狂,也是你的同窗吗?这名字,可真够厉害的。”鲁青山问。 张之刻笑着说:“并不是,我们只是在一些理念上比较接近,一直都是用书信往来,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了。”
“他有一个执念,就是一直想让人飞到天空中去。”
“这志向,果然和他的名字比较匹配,那他成功了吗?”鲁青山拍手笑道。
张之刻摇头:“没那么容易的。”
他没有过多解释,因为这涉及到多种学科的知识,一般人根本听不太懂。 而且会暴露出凌傲狂的一些秘密。
“腊八节马上就要到了,我听说高先生这次准备了许多东西。”张之刻岔开话题。
“我也听说了,嘿嘿,我还是头一次在别处过腊八呢。”鲁青山说。
“我也是啊...”张之刻望着窗外,思绪渐渐飘向远方,那个低矮的农村小屋。
腊月初七。 高贤跑前跑后,四处张罗着腊八节的布置。
冬天的节日,人们一向都比较重视。
“快点快点,没吃饭啊!”高贤大呼小叫,指挥高府的家丁们。
“夫君,您就歇着吧,这种事情我来操办就行了。”李秀禾看着一通忙活的高贤,脸上带着笑意。
“再歇就憋出毛病了。”高贤这几天啥都没管,就连钦差大人的队伍马上就要来到康阳县了,也没有理会。
一连睡了好几天,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出来折腾折腾。
“老板,老板,我回来啦!”冯锦跑进了院子,呼喊着高贤。
“你招魂呢是,这么大声?”高贤把冯锦叫了过来,问:“怎么样,事情办妥了?”
冯锦风尘仆仆,嘿嘿笑道:“妥了,那老太太,好说歹说,就是不相信我,就差没跪在地上求她了。”
“最后我们拿出了张之刻的一些私人用品,她才答应来看看。”
高贤点点头,办妥了就成。
这是他腊八节送给张之刻的一份“大礼”。
张之刻的爹死得早,从小跟自己娘亲相依长大,他对母亲的爱,胜过世间的任何东西。
之前张之刻被禁了科考,就是因为他给老娘发明了一个省力风箱。
高贤最近闲了下来,就想着让冯锦想办法把他老娘接过来,如果可以的话,干脆就搬到高家新园住算了。
毕竟张之刻算是第一个正式追随自己的人,能照顾到的地方,就尽量照顾。
“人现在在哪儿?”高贤问。
“我把老大娘安顿在县城客栈了,您放心,是最好的客栈,绝对不会委屈了她老人家。”冯锦拍着胸脯说。
“那就好。”高贤点点头,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张之刻明天见到他娘亲的时候,会有多么的激动。
几个人又忙活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说:“老爷,前几天来的那个军爷,他又来了。”
高贤一愣,脸色微沉。
前几天只来过一个军中人,想来必然是那钦差大人身边的展岳展护卫了。
他今天又来,难道是有了动作?
“请进来吧。”高贤吩咐道。
即便再不想见他,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官呢,手上还拿着尚方宝剑。
片刻的功夫,展岳踏步流星,走进大堂。
“高善人,别来无恙啊。”展岳拱手道。
“坐。”高贤伸出手,随后对身边的婢女示意道:“茶。”
侍女连忙给展岳奉上了热茶。
展岳微微感到有些异样,不过也没当回事,说:“钦差大人今天晚上,就到康阳县县城了。”
高贤点点头:“嗯。”
展岳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高善人,我们上次说过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
高贤说:“没。”
展岳看了高贤一眼,说:“那就好,我今天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高贤微微抬头:“说。”
展岳说:“明天腊八节,钦差大人会在县城府衙设下腊八宴,康阳县的大部分商人,还有附近的一些布商,都已经收到了邀请。”
“到时候,洪大人会在腊八宴上提起售卖布料的事情,到时候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态,你应该懂吧?”
高贤悠悠地说:“懂。”
展岳继续说道:“你所做的事情,洪大人全部都看在眼里,等到赈灾结束之后,自然会有你的好处。”
“你也不用顾忌太多,无论事情向哪个方向发展,洪大人都会保你安然无忧。”
高贤:“好。”
随后,大堂中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气氛弥漫着淡淡的诡异。
展岳感觉有些不自在,高贤今天有些太奇怪了,啥也不问,就只管顺着自己的话说。
本来洪大人还有些担心,高贤会在关键的时候胆怯退缩,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许多的手段,用来安抚高贤。
然而高贤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有点难受。
展岳坐不住了,起身道:“希望你记着答应我的事情,若是敢欺瞒,我想洪大人有时候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高贤:“行。”
展岳实在受不了他了,但又挑不出什么刺,只得拱手道:“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高贤伸出手:“请。”
展岳咬着牙,留下邀请帖,逃也似的离开了高家大堂。
高贤看着那封烫金的邀请帖,呸了一口。
“玛德,什么鬼玩意儿,劳资的腊八节都被你们搞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