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聚集了大半个学校的人,穿着同样的校服扎堆在一起。陶歆跟几位认识的老师说完话,就站在原地扫视一圈找路子舒。
昨天晚上听路子舒他爸爸提及的时候,说到下午开会如果结束得早,就过来看看。
那时候她在旁边保持着温温柔柔的样子说:“学校校运会,听起来很有趣。” 抬眼看了下,对方好像对自己这句话没什么反应。
陶歆抬眼看到有个身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过去,跟旁边的老师道别后,就跟着走了过去。
学校没有电梯,她穿着细高跟爬上去速度明显提不上。
等她扶着楼梯,慢慢悠悠爬上了高三的区域,路子舒刚刚一闪而过的影子早就不见了。
运动会期间,留在教学楼里的人不多。安静的环境中,陶歆跟在后面唤了一声“小舒”。 整个楼道里都没别人,她这一声特地喊得响亮,空空荡荡的地方能产生回音。
抬头往楼梯旋转看,能看到路子舒在听到这一声后脚步丝毫未变,甚至没有慢下来。
继续两步就跨过一台阶,然后快步往上走。
旁边走廊这时候走出两位正在交谈的老师,看到这情景露出个见怪不怪的表情。
陶歆及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得嗔怪:“这孩子……” 都是不认识的老师,微微点头就作打招呼。听到陶歆这一句,只当又是哪个叛逆期的别扭小孩惹了祸,把父母都叫到学校了,还不服气要再吵个架。
也不知道路子舒要是听到他的形象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大打折扣,会不会气得吐血。
陶歆这么多年认定的事情,就没有放弃过。踩着高跟鞋慢慢爬上楼梯,身旁又有两个同学快速奔上楼。
这学校学生上个楼怎么都那么冒冒失失,陶歆在心里嫌弃。
一抬头,正好撞上于姗拿着英语教材从老师办公室出来。 从老师办公区域走回教室会经过楼梯口,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陶歆。
于姗对她露出个笑意,礼貌性问好,看起来这两个人之前就认识。
可是她们俩怎么认识的?姚悉微往自己陈旧的回忆中翻了翻,忘了这些细枝末节。
她刚刚和李乔然正往教室方向跑,余光瞥到于姗和陶歆这一幕,刹车刹得很及时,拉住李乔然就躲在上层楼梯偷看。
尽管旁边这个人明显对偷窥没什么兴趣。 李乔然抱肩站在旁边,表示就让他这么站着望个风。
姚悉微无意识咬手指,再一次感叹她怎么每次都干在楼梯上偷看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还没等姚悉微想明白于姗和陶歆是怎么认识的,看下面的场面仿佛并不友好。
至少是陶歆单方面不友好。
偏躲一下头,耳后碎发忽而落了下来,陶歆在听到于姗打招呼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神情远没有之前几次在学校里碰面是那么热情。
陶歆经常会在下课的时候来学校,美其名曰接路子舒下课,开了辆车往校门口一堵,次次落了个空。
她跟于姗就是这时候熟络起来的,在校门口碰到于姗的频率比碰到路子舒还高。
不知道为什么陶歆总觉得眼前这个女生跟自己的气场很合。
于姗笑得很大方,乖巧贴在她旁边,说:“阿姨,我喜欢路子舒。”
陶歆欣赏她这点,她把这定义为她们气场相合的原因。
另一边她们都心知肚明,陶歆需要路子舒在学校里的情况,她也可以帮于姗偶尔的旁敲侧击。
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当然这些戛然而止于,她知道于姗的真实身份后。
陶歆的细高跟晃晃悠悠,总让人心惊胆战会不会下一秒就摔倒。当然她站得很稳,眼神也冷静得毫无温度。
她直接忽略了于姗的打招呼,冷着脸转身就准备继续往上走。
在身后莫名其妙被忽视的于姗疑惑了一秒后,可能心里憋着一股气,偏要不忍这口气。
苦笑着开口讽刺:“我有什么地方惹到您了?有的话您说出来听听,好让我整改一下。不然这样憋着显得多没气度。”
阴阳怪气出了山路十八弯的味道,一开口就是马力全开,姚悉微在楼梯上围观连连惊叹。
虽然有点不道德,她挺乐意看这两位吵架。
于姗一通发泄完,原以为陶歆不会理她,胸前抱着练习册的手臂收紧一些,准备换条路回教室。
没等她走开,原本不打算跟她多说话准备直接往楼上走的陶歆,突然冷笑一声。
转身明晃晃说道:“我明天要跟于处的夫人吃过饭。”
于姗败在了年纪小不藏事,有那么几个敏感的名字一听到,脸唰一下就白了。
她站直身体,紧抿着嘴唇,也直视回去。
陶歆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质问别人之前,先问问你妈做了什么?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插足别人婚姻生活的人,不好意思哈。下次见到我还是装作别认识的,免得别人以为我跟你有什么瓜葛。”
姚悉微在楼上偷听得入神,脸上表情都变幻多彩。
好想冲下去问问陶歆说这话您脸不疼吗?
于姗上学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料到陶歆会是这反应。
说了一句:“我妈和我爸的上一辈事情怪罪到我头上,您可真会算账。再说您以什么身份来骂我的?我犯罪了吗?人人都能来踩一脚。”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陶歆依然保持假笑,眼神却赤裸裸透露出厌恶。
她说:“真够不要脸的。”
随后没再跟于姗纠结,直接噔噔走上了往高三教室的最后一截楼梯。
在她的高跟鞋声音消失后,整个走廊和楼梯,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死寂般的安静。
周围都没有人,于姗让自己安静了一会儿,再抬头保持了她惯有的处事面具。
看不出丝毫破绽,朝远处走进的同学露出个淡定微笑。
甚至刚刚被这么骂完,连眼眶都没红。
只是转身看了眼窗外,再一次立誓要把这个从她出生起就跟着的,该死的标签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