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隐约察觉到什么,他猛地转头朝围观人群看去,那人急忙侧身低头躲闪,想要将自己隐没在人群之中。只不过,在这由同州府普通百姓组成的围观人群里,他的华贵白衣,还有他的“王族”气质总是显得比较突兀。因此,即便他的反应速度已经极快,但许砚还是认出了他。朝着那人的方向,许砚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归海承煌,你也仅仅配做这样蝇营狗苟的事情罢了。
柳相担心秦不庸生变,于是大手一挥,立刻让师爷带着秦不庸回内厅去了。清了清嗓子,又拍了下惊堂木,柳相继续问道:“你有何话说。”
许砚旋即回答:“我再重复一遍,前天晚上申正时,我在自己的宿舍里睡觉。景朗和林长君,也同样在宿舍里睡觉。”
柳相双眼翻白,身体前倾,故意闷哼着说道:“换做以前,像你这样死不招供,喜欢嘴硬的嫌犯,我们早就大刑伺候了。”
许砚冷眼看了看他,依旧傲然挺身而立。柳相的潜台词很明显,他完全听得懂:今天因为谷天骄、莫若空等卓宗院的人在场,还有归海兰馨及鱼慕飞帮你撑腰,所以今天同州府府衙不能打你,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在同州府,往后,你就等着瞧吧。
威胁完许砚,柳相威严地在公堂里扫视了一圈,接着朗声道:“据调查,嫌犯林长君和死者计颖有男女之间的关系,而死者冷焰和死者计颖也有男女之间的关系。在前天晚上,死者冷焰赴死者计颖租住的房屋内行苟且之事,不想事情却被嫌犯林长君得知,于是林长君纠集嫌犯许砚、景朗一起,将冷焰和计颖杀害于出租屋内,并放火焚尸。”
柳相说这些话的时候,许砚身体一直在剧烈颤抖。他知道嫁祸于他的人肯定会捏造谎言来定卓宗三杰的罪,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捏造出来的谎言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许砚已经出离愤怒,他悲愤地伸出右手食指,狠狠指向柳相的面皮,他想破口大骂,但嘴唇抖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旁边的衙役们见状,纷纷亮出武器围在许砚的身旁,以防许砚突然暴起,而对柳相不利。
柳相早就猜到许砚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大风大浪见得多,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口齿清晰地道:“许砚,不要再装了,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你装也没有用。早点认罪吧,这样大家都好过些。”
许砚胸中有千言万语,他强忍着怒火,艰难地道吐出一句话:“常言说,死者为大。如今冷焰和计颖已经不在人世,你为何还要污蔑他们?”
柳相翻了翻眼皮:“好啊,带证人,看看到底是我同州府污蔑他们,还是你在混淆是非。”
片刻,又有一位青年女性在师爷的指引下从内厅走出来。许砚认得此人,她是映水堂里的工作人员,计颖之前在映水堂上班的时候,跟她打过几次交道。
照例表明身份后,那女人眉飞色舞地打开了话匣子:“他叫许砚嘛,我认识。他和景朗、林长君,并称卓宗三杰。这卓宗三杰,时不时地到我们映水堂来玩,尤其是那个林长君,来得更是频繁。我就想不通了,听说卓宗院采取封闭教学的方式,他们几个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到映水堂里来了呢?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名叫冷焰的,也是卓宗院的学生,来得也挺勤的。我们这些在映水堂上班人的都知道,林长君和卫颖,哦,林长君和计颖的关系非同一般;冷焰和计颖的关系嘛,也非同一般。没想到啊,最后事情竟然会弄成这样,哎~~~~”
话讲完后,这青年女性还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说话的方式,无疑让她刚才那番话更加具备杀伤力,围观人群纷纷交头接耳,他们说的话,不断飘到许砚的耳朵里。
“原来那个死掉的计颖是这样的女人啊。”
“就是,我本来还觉得可惜了,年纪轻轻便死了。”
“有什么可惜的,这样的女人,烧死她都是便宜她了。”
“那两个男的也要不得,年纪轻轻就这样,幸好一个死了,一个捉住了也要死。”
“对,那两个男的留着也是祸害。”
许砚双拳捏得咔咔直响,体内源气好像要炸开了锅,但玄天箍作祟,许砚体内源气越是沸腾,就越是让他感觉头痛欲裂。许砚龇牙咧嘴,双手无力地覆在额头之上,他忍住剧痛,艰难地道出几个字:“请你们大家尊重死者。”
柳相趁机放声问道:“许砚,你认罪与否?前天深夜,就是你和景朗、林长君杀死了冷焰、计颖两人,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林长君出口气,就是为了给他报夺爱之仇!”
许砚执拗地道:“认你妈的大头鬼!”
听闻此言,柳相怒上心头,手中惊堂木一拍,准备要衙役们大刑伺候。话刚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毕竟现在谷天骄和莫若空在场,而且,归海兰馨和鱼慕飞也正看着他了。
此时,同州府府衙里人声喧哗,衙役们守在许砚身旁,时刻防止许砚暴走;围观群众继续叽叽歪歪地讨论着,小声音汇聚成了大声浪;鱼慕飞感觉浑身吃疼,想要归海兰馨帮忙说句话,但归海兰馨身为未央国公主,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偏袒;卓宗院的导师们,心中也些许有点疑虑,难道卓宗三杰,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怎么说,这是同州府的府衙,柳相知府是府衙的责任人,最起码,在这公堂里,还是应该尊重他的权威。在这形势一边倒的情况下,大宗师谷天骄发话了,他对柳相说:“柳知府,关于府衙掌握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不知府衙还有没有别的情况需要说明,如果没有的话,还请柳知府给点时间,让我卓宗院的学生辩一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