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卿向着大戟的方向跑去,想着去那边捡起自己的大戟就开溜,什么救不救人的,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谁叫她们自己那么废物呢?
吕卿忍着疼,来到大戟旁,却见地上竟已爬满了蛊,这下糟糕了,他根本无法拾起地上的大戟,甚至不敢靠的太近。
吕卿想了想,实在不行,就把大戟也扔了吧,毕竟再好的法器,也得有命来使不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吕卿,你竟然将我变成了蜘蛛,老娘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紧跟着,吕卿回头望去,只见有一头巨大的蜘蛛,朝自己急速狂奔而来。
它狰狞着,将沿途的一切蛊都掀翻在地,就连那些渺小的蜘蛛也不放过。
“啊!哈哈,我又活了过来,虽然成了蜘蛛,但我自由了,我要杀了你、杀了……”
那巨蛛一路冲杀过来,倒是惊退了不少的蛊蛛,给吕卿开辟出足够多的活动空间,吕卿见状,连忙拾起地上的大戟,抖了抖,看戟身上是否还趴着天蛛,见戟身上已干净,当下稍感放心,只是眼前巨大的蜘蛛,却又令他担心起来,暗道:“这家伙竟然会说人话,而且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就是不知道它为何如此恨我?” 正这时,巨大的蜘蛛已到了吕卿的面前,它举起一只长满尖刺的腿,就朝吕卿的头上刺去。吕卿见状,急忙用大戟招架,只听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紧跟着飞起来的,还有蜘蛛腿上的尖刺。
吕卿只觉得膀臂酸麻,双掌剧痛,尤其是他的右手手掌。
无数的尖刺飞舞起来,同时向着吕卿的身上落去。
吕卿不知那些尖刺是有毒还是没毒,急忙挥舞着手中的大戟向后退去,只是仍旧有不少的尖刺落到了他的身上,吕卿一时间为了应付巨大的蜘蛛,当下也无暇多想。
那巨大的蜘蛛见一击不中,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简直就像个女妖精,当下再次伸出一只长着尖刺的脚,向着吕卿的头上踹去。 这回吕卿可没敢与它硬撼,一来是觉得这巨蛛的力量极大,硬撼的话他多半要吃亏,二来吕卿不知那些尖刺溅起后,落到自己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故而他为了不被压制、不被毒刺粘到自己的身上,急忙向左后方一闪,于此同时,在左掌中暗暗运转真气,使之会聚成一个反着写的咒术古字:“車”。
紧跟着,空气开始爆鸣,发出吱吱的怪响。一个由黑色的虚空大裂缝组成的“車”字,突然出现在空气中。
吕卿本想出其不意的给巨蛛来一下,不成想他的手刚抬起来,那巨蛛竟然选择了投降,它竟屈服了,连声哀求道:“别、别……别打我,我服你了还不成吗?”
它一面说着,一面挥舞起两只前爪,身子不断的后退,随即以两条后腿直立而起,肚子微微前倾,貌似把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展露给吕卿,以表示对他的臣服,并做出一副十分畏惧的样子,显的尤为乖巧可爱,加之它少女般细腻动听的声音,吕卿一时间还真有些下不去手了,刚刚收起法术,只听得嗤的一声,遂有不知名的液体,从那蜘蛛的屁股里喷了过来,待想躲时已然不及。 吕卿被浇了个正着,从头上到脚下,到处都是那种不知名的液体,连大戟上也湿漉漉的。
“啊!你敢害我!”吕卿骇然大惊,全不知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何物,还以为是蜘蛛身上的毒液呢!当下愤然至极也绝望至极,心中惴惴:“这家伙竟放出如此多的毒液来,是要溶了我吗?”
他一边恐惧着,一边绝望着,双手握住了大戟,拼命的向前刺去。
那蜘蛛倒好像个弱智,全不知肚子里喷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到吕卿被淋了个透彻,竟然没死,看架势还要向自己进攻似的,当下又惊又恐,玩命的向外喷射这东西……
吕卿越看越觉得奇怪,暗道:“这蜘蛛有点怪啊!莫非毒液不是用嘴吐的,而是用屁股喷出来的?”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毒液,而是天蛛的蛛丝。该天蛛的蛛丝在体内时,并不是固体的,而是一种特殊的液体材料,待脱离身体后,与周围的空气一接触,就会变成丝线状。只是这一次它所喷出来的实在太多、太密集了,故而没能在第一时间凝固成丝线状。
吕卿不知实属在正常不过了,只是没料想那蜘蛛竟也不知,见喷了一大气没有效果,当下还以为吕卿是百毒不侵之物,旋即尖叫着掉头就跑,只是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却见吕卿并没有追它,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见身后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吕卿的影子,心下不禁骇然起来。暗道:“人呢?人哪儿去了?难道被溶解了?”旋即又不住的狂笑起来。
而就在这时,该蜘蛛感觉到了一阵不可思议的东西,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后,一直跟着自己,并且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屁股上,凉嗖嗖的,宛如幽鬼。
它回头望去,却瞧不见人,于是便翻来覆去的转圈圈,可是仍旧什么也没有。可它一停下来,就又有东西在它屁股上吹凉气。
“不、不行……不对,你是什么?我看见你了,你快给我出来,否则我杀了你……”最初的时候,他还能够保持冷静,可过了一时三刻,它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影,随即恐惧起来,大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你,吕卿,你变成了厉鬼是不是?你别跟着我,我求求你,就算我不杀你,那些蜘蛛们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给我起开……我求求你……”
它越说越惧,越惧,身背后的凉气就越多,仿佛就是吕卿的怨魂跟在它的身后,不住的吹凉气。
“啊!”它发出了女子般的尖叫,声音简直要刺透人的耳膜,只是却毫无作用,于是它又开始疯狂的向外喷吐蛛丝,大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惨白,然而却仍旧不能消除身后的恶鬼。
直到它最后一次回头望时,方才注意到,它身后站立着一个人,他没有轮廓,也看不清轮廓,只有一团黑漆漆的气,漂浮在半空中。于是,它更加的惧了,更加的确信吕卿已死的事实,更加的确信自己杀死了吕卿,而吕卿也恨上了自己。
它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它后悔也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可是要往哪里跑呢?它现在这副模样,显然是回不到从前的地方去了。它只能拼命的向前跑,不管去哪里,反正就是越快离开越好,越早离开越好,离的越远越好……
它忽然看见远处地上食人的蜘蛛,想到现在自己也成了蜘蛛,又被厉鬼跟踪,当然是去同伴越多的地方越好,只是它刚一过去,那些天蛛见它便如避蛇蝎一样避开了。于是它心中更加恐惧,同时竟有了一丝悔恨之心,“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就不杀死那个小男孩好了……”
蜘蛛的眼角挂起了泪痕,“其实他也不坏的,还曾想要救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入了罗网,是我已经被这群蜘蛛杀死了,他是见我已经无法挽救了,才抛开我的,是我、是我非要缠着他,所以他才用那招将我变成蜘蛛了的,是我……是我不好,都怪我,我可以好好和他说,让他把我变回来的,为什么我要杀了人家呢?”
没错,它并不是真正的天蛛,而是那个屁股砸在吕卿脸上的巫女,是吕卿不小心,阴差阳错的用法术将她的灵魂打入了天蛛的体内,并且还撞死了那蜘蛛原本的灵魂。
就是这样,所以她们之间的战斗一直都是怪怪的。
就在她跑远之后,有一个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灰色朴实的道袍,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上。
四下里到处都飞舞着雪白的蛛丝,地面上也是。他一个人站在当下,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啧啧道:“在下茅山术士庄非子,不知道哪位是吕卿吕大爷啊?”
没错,来的人正是茅山术士庄非子。先前那鬼魂,也并非是吕卿死后化作的厉鬼,而是庄非子弄的手段,让那巫女误以为是吕卿的怨魂在跟着她,最终癫狂而逃。
此刻,寂静的“雪地”上,只有一个“雪人”呆呆的立在场中间,那不是吕卿,却还能是何人?
此刻,他被不知道多少根蛛丝包成了一个大粽子,或者说是比粽子更加粽子的东西。
庄非子试了又试,根本拆不开这团“粽子”。这巫女化作的蜘蛛,根本就不懂得如何运用她的蛛丝,不惜耗费大量丝线,一阵乱射,将吕卿包裹在了这里,丝线乱如麻团,又粘又多,一般人哪里会打的开呢?现在,即便是别的蜘蛛想吃他,只怕没有半日的时间,也根本打不开这个“饭团”。
庄非子无奈,只得请出引以为傲的厉鬼,妄图驱恶灵破开蛛网,只是那恶灵一到了吕卿的近前就避开,一到了吕卿的近前就避开,根本不敢与他接触。
原因无他,因为此刻的吕卿手里正握着大戟,想松手都办不到。而他又被蛛丝缠的结结实实的,连呼吸都很是吃力,更别说是行动或是说话了。
虽然他早已感受到了庄非子的到来,也知道他正在想办法解救自己,可是怎么说?他还是急的差点尿了!
真没办法,万一庄非子没耐心了,将他丢在这里不管,那简直比让他死了更难受。尽管他知道庄非子多半不会那样干,却还是免不了担心。
虽然吕卿无法开口告诉他,是自己手上大戟的缘故,不过庄非子却也不是寻常之辈,比起那些请完灵,自己飞到蛛网上面,任人宰割的小姑娘,其手段乃至心智上,不知要强了多少,否则茅山派的大师们,也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在山下瞎闯荡。
试了几次,见符鬼们都不敢靠近吕卿,当下拉来一个,以鬼怪之术与它们交流,片刻后便得知吕卿掌中的大戟乃是神奇之物,能够压制它们这些灵体,一旦靠的太近,甚至有可能形神俱灭。
“罢罢罢!”庄非子叹息一声,说道:“小子没想到命如此之好,竟捡到如此至宝。不过你哥我也不是吃素的,来看看我新招来的这位大爷……”
说话间他又取出一张金色符纸,这符纸看起来虽与寻常符纸大小相当,只是上面的纹络却显不同罢了,但如果将它放到秤上称重的话,却远比寻常的符纸要重得多的多。而这,还是将它放到秤上称的重量,实际拿到手里时,却有上百斤的分量。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根本无法通过后世人的科学来计算的。
放到秤上称,虽然要比寻常的符纸要重,但也不过是十几斤而已,可一旦要拿在手里,却有上百斤的重量。
不过即便是它有一百斤的重量,庄非子仍旧用单手拖着它,看不出有丝毫的吃力。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自口鼻间喷出,吹向了符纸。
那金色符纸旋即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上面以黑色燃料所写的文字缓缓移动,宛如裂开的口子一般,向外喷出黑气,刹那间阴风四起,鬼哭狼嚎。
周围无数的天蛛,或死、或伤、或逃,方圆百步之内,没有生灵敢接近,就连吕卿的心中都惴惴不安,掌中大戟发热,好似烧红的烙铁,吕卿使用“車杀”之法,手上本就有伤,这一烙之下,顿时知道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痛苦。
只是疼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干挺着,因为身体不能动,被蛛丝勒的紧紧的,连惨叫都发不出,眼泪也流不出来,甚至是想尿裤子都不成。
金色符纸所散发出的黑气慢慢靠拢,最终化作一个黑漆漆的人形,只有轮廓,看不清容貌。
庄非子吆喝一声,那黑色的人形当即扑过去,只听得嗤嗤几声巨响,那厚重的蛛丝就被它撕的粉碎,由于蛛丝与吕卿粘的太结实了,蛛丝一掉,顺带着连吕卿的衣服也给扒了下来。
庄非子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杆大戟,龇牙咧嘴的注视着前方。
吕卿一恢复过来,顿时又惊又恐又臊,见庄非子正望着他坏笑,当下忍不住暴跳起来,用大戟点指着他,“你这混蛋,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的遭遇,那可是九死一生!还有,你扒我衣服这算怎么回事?快给我拿回来……”
庄非子见他如此,笑的更欢了,和他说什么道理?在庄非子看来,吕卿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坏笑道:“那边有好几个姑娘呢!你去把她们衣服扒下来穿上好了,反正你衣服上都是蛛丝,也穿不了了。”
吕卿与父亲分别时,所带的换洗的衣服,在寂灭大陆里,化作了符纹,与冢虎的化身一起被妖皇打碎了,还哪里来的换洗衣服?可眼下又真的是没有衣服,自己原本穿着的那身衣服,不仅是粘了蛛丝那么简单,还被那鬼物给扯坏了,想急眼却还不能,毕竟人家庄非子也是为了救自己,现在他的头发还沾着不少的蛛丝呢,只能等以后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打理了,火烧眉毛顾眼前,先找身衣服再说。
吕卿甩了甩手上的长戟,先将它立到一边,不然那鬼物不撤,它太热了,烫手。
随后对庄非子道:“你去,给我弄身合适的衣服去。”
“我!”庄非子用手点指着自己,又是惊讶又是想笑,说道:“为什么是我?你自己去弄去,不是正合适吗?”
“我合适什么呀?衣服都被你撕了,我又不想干坏事,去扒人家的衣服干嘛?”吕卿辩解道。
庄非子道:“我又不缺衣服,我干嘛扒人家女孩子的衣服?万一被认做流氓,可就惨了,连山门都回不去了。”
“唉?”吕卿眉头一挑,说道:“你不去谁去?万一我扒人家衣服的时候,人家睁眼了,看我这样,人家得咋想?嗯?”
庄非子收起符鬼,放赖道:“反正我不去,你爱咋整咋整。”
吕卿想了想,总来横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折子,让他心动才成,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我爹这两天派人来和我说了,他在渤海那边,捡了好多个龙鳞碎片什么的呢!那人又问我,你最近表现如何,要是好啊!就多给你几片,要是不好呢!那就一片也没有了,你想不想要龙鳞啊?”
庄非子看着吕卿坏坏的一笑,说道:“我看见你爹了……”
“啥?我爹来了?他在哪儿呢?”吕卿顿时上当,左顾右盼,然而四下里却是寂静如野。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鲁莽,多蠢笨,而是吕仲达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尽数被毁,吕卿认为自己离开那重空间之后,父亲必有所察觉,故而觉得他可能会过来看看。
只不过庄非子这次却是骗他的,即便吕仲达来了,也不会露面,他又怎会见到。
庄非子道:“人呐!就该讲点信用,撒一次谎,别人可能识不破,要是撒十次谎呢,真的也就没人信啦!”
吕卿挠挠脑袋,觉得自己的话也没毛病啊,庄非子说的倒也不错,可转念又一想,自己也没对庄非子撒过谎,反倒是庄非子,还想着打自己手里骗取丹药来着。
两者相比,虽说吕卿也是谎话连篇,可毕竟还没在庄非子身上用过,咋就成了自己说十次谎?
“哦!”他再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庄非子不愧是老油条,根本不上自己的当,还反过来玩自己,这是想让他死心啊!不过吕卿是说什么,也不会过去扒人家女人的衣服的。这可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不想给别人占便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