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干笑着摇头,说自己乏累的很,故而,今夜不想泡汤。
“冥夫人,您有所不知,这热汤最是解乏的,泡一泡通体舒畅。”鼠贵那小眼睛,还望着我,同我说道着。
“夫人,今日,去了山中,还是泡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晦气。”冥北霖嘴角含笑,已经替我做了决定。
鼠贵点头,这就去准备了。
我望向冥北霖,冥北霖则是若无其事的拉着我,朝着我们的卧房走去。
当我路过师父的房间时,便侧目看了一眼,发现,屋门前的纸窗上,有人影闪过。
“是湘湘么?”我想着,这么晚了,鼠湘湘居然还未休息?
“冥夫人,您唤小的?”鼠湘湘的声音,此刻却是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抬起手来,一把将房门给推开,结果屋内的影子消失不见了,只有师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
“师父?”我眨巴了一下眼眸,径直朝着师父走了过去。
师父气色不错,不过,还陷在昏迷之中。
“夫人,怎么了?”冥北霖也朝着师父看了一眼。
“我方才看到屋内有一个黑影闪过。”说着,我开始在屋内的床底,和柜子里寻找了起来。
不过,并未找到什么。
该不会是入妖了吧?我顿时觉得不安。
“无事,大抵只是你眼花了,这是本神君的宅邸,绝不会有妖物想不开,来此闹事的。”冥北霖的手覆在我的肩上。
而我盯着师父,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眼花,方才必定是屋内有人走动?
于是,我俯身,拉起师父的手,替师父把脉。
但是,师父和之前一样,毫无脉象。
“夫人?”冥北霖低低的唤了我一声。
我放下师父的手,微叹一口气:“大抵真的是我看花了眼。”
“你师父来了风霖菀之后,气色已经越来越好了,本神君觉得,再过些日子他便能醒过来。”冥北霖垂目,看师父时,眼神却极为复杂。
“真的?”我听到师父能醒过来,顿时心头一喜。
“嗯。”他点头,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夫君,你放心,待我师父醒来之后,那些鲲隐鳞,你便可一点点收回去。”我想着,待师父醒转,这身上的体征也应该会慢慢恢复,至少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毫无脉搏,无从下手医治。
“鼠贵,你夜里,也需在这屋里守着他,寸步不离。”冥北霖看向一旁的鼠贵。
“神君,这个是自然的,小的昨夜就是在此处睡的。”鼠贵指着屋子一侧的小床,对冥北霖说道。
“小贵儿,我师父昨夜可有什么不妥,亦是反常之处?”我随口问了一句。
鼠贵听我如此问,凝眉仔细的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老先生睡的极沉,并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鼠贵说的,很是笃定。
“好了,夜已深,洗漱之后,本神君还有要事。”冥北霖说完,就拉着我往外走。
“神君,冥夫人,衣裳已经放到架子上了。”鼠贵在身后对我们说着。
“嗯,有劳了。”我的脑子里有些乱,出屋门时,则再次回眸,朝着师父那瞧了一眼,然后才恍惚的跟在冥北霖的身后,一同去了汤室。
冥北霖瞧出了我的恍惚,他将衣袍脱下,便替我解开衣襟带。
“别瞎想。”冥北霖垂目,一边替我解开衣襟,一边柔声对我说着。
我则是抬起眼眸望着冥北霖,在冥北霖的眼中,我察觉到一丝丝复杂的神色。
“夫君,你觉得,师父会好起来么?”我落寞的望着他。
冥北霖一把将我抱起,朝着汤中走去,暖暖的水,没过了我的身体,很是舒服。
“你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冥北霖的手,轻轻的松开我,那视线却是紧盯着我的脸。
“自然是实话。”我不假思索的打断他的问话。
“本神君怀疑,你师父早就大限将至,这鲲隐鳞与其说是给他续命,不如说是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一旦取出,必定气绝身亡。”冥北霖说完,顿了顿:“如此说,夫人,你明白病秧子的用意了么?”
我蹙眉,脑海之中想起,殿下领着我去山上庙宇见师父时的场景。
“你师父体内有本神君的鲲隐鳞,取鳞必死,他有何企图?你还不清楚么?”冥北霖垂目,眸底显出一片凉意。
可柏卿说的话,也言犹在耳,他说殿下,为了救出师父已经得罪了祭灵司,太子殿下在宫中,若是没有祭灵司的扶持,亦是举步维艰。
更何况,殿下并不知道,冥北霖的真身是鲲,又如何用鲲隐鳞设计冥北霖呢?
“你信他?”冥北霖望着我,面色阴沉而严肃。
我这脑子里,乱糟糟的。
“只是目前,并无证据证明,殿下是有意的,他并不知你是鲲神。”我望着冥北霖,虽知如此说,他或许会生气,但事实便是如此。
冥北霖听了,出乎我意料,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你是我夫君,你说什么,我自是都信你的,至于殿下,我们既然到了此处,今后便不再提他了。”我说着便侧过头,靠在冥北霖的怀中。
冥北霖抬起手,轻轻捋了捋我的头发。
“我和你师父,你选谁?”冥北霖默默了良久,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都是我至亲之人,我无法可选。”我抬起眼,望向冥北霖。
“若非要选呢?”冥北霖沉着眸子,追问道。
师父就是我的父母,不,比我的亲生父母更为重要,这些年,是他拉扯我长大的,离开村子的那一日,他还跟我说,让我同师姐好好在家待着,他会从城中带我喜欢的糖葫芦回来。
他笑着“摸,我”的头,一切,都在眼前。
若我舍弃师父,选了冥北霖,那么,如此不仁不孝的东西,真的配让冥北霖喜欢么?
“罢了。”冥北霖看着我一脸为难的模样,还是于心不忍。
他说完,抬起手将我拥在他的怀中,嘴里呢喃的说着:“夫人,我会想办法救他的,只是若无法成事,请你别怪我。”
“我绝不怪你。”我的手也拥住了他的腰际:“夫君,师父的事儿,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那鲲隐鳞,我一定会想法子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