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蹲在他的面前,嘴里喊着“怕怕,怕怕”,但是那只胖短的手,已经在那女人的触角上摸了好几下了。
“小公子,你别动。”杜小薇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不过,那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比哭还难看。
估计是吓坏了,看着地上的女人,也不敢靠近。
“冥夫人,这是“睇驮”,吸取阴地灵气长成的东西,很是鬼滑,咱们神君真厉害,这东西都能抓到。”鼠贵说着,歪着脑袋看着那睇驮。
原来,冥北霖是来抓这东西的?不是抓什么小妖王?
不过“睇驮”,我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关于“睇驮”的记载。
书中说过,睇驮可窥探人心,不可与之对视,否则,它便会知晓,你心中所想。
“回去吧。”冥北霖牵起我的手,朝着那睇驮走去。
“走!”鼠贵一把将那睇驮给拽起。
这睇驮,虽皮肤看着黝黑,但是,身段却是一流的,走起路来,可谓是婀娜多姿。
鼠贵拽着她,将她丢到车的最里边。
冥北霖一手抱着玄凌,一手牵着我,上了马车。
杜小薇也连忙跟了上来,她害怕那睇驮,于是,就坐在最外边的位置上。
我盯着睇驮,借着马车里的灯笼,又将她细细的打量一番。
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指甲上。
她的指甲,猩红无比,指甲缝隙里,好似还有血迹未干。
“你受伤了?”我侧目看向冥北霖。
冥北霖摇头:“并未受伤,怎么了?”
“她手上的血,哪来的?”我指向了睇驮的指甲。
冥北霖朝着她的指甲撇了一眼,当即凝眉。
“姐姐,她好像受伤了。”杜小薇抬起手,指向那睇驮的腰带处。
果真,血是从那渗出来的。
冥北霖立刻靠近睇驮,给她点了止血的穴道,然后将披风撕成了条状,替她包扎。
这睇驮,还要当活桩,故而不能死。
冥北霖替睇驮包扎伤口,睇驮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无比诡异的笑容。
而且,她好似在冲着我笑,阴恻恻的,让人有种,心中发寒的感觉。
“别看她。”冥北霖见我正在看着睇驮,立刻提醒我。
我这才收回了目光,不过,关于永生丹的问题,却压在了我的心头。
“摸摸!”玄凌抬起手,指着那睇驮的触角,显得有些兴奋。
冥北霖倒是不阻止他,或许是在练玄凌的胆子,直接示意玄凌自己过去摸。
玄凌走到睇驮的面前,还知晓爬到座位上,然后站起身,垫着脚,伸出小手儿,仔细的摸了许久那触角。
睇驮也不反抗,只是冷笑着。
杜小薇看的,都缩起了身体,无比畏惧。
玄凌摸完了之后,又自顾自的从那座位上跳了下来。
他扑到我的膝前,便开口对我说道:“舅妈,舅妈,怕怕!抱抱!”
玄凌这摸也摸了,如今,摸完了才“怕怕”,这反应未免慢了些。
我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大抵是因为他今日生病了,故而,冥北霖对于他的撒娇,也并未斥责。
马车一路行至风霖菀,鼠贵照我说的,先把杜小薇给送回了家。壹号
杜小薇今日吓坏了,鼠贵还特地走进巷子,将杜小薇送到家门口。
而我和冥北霖,则是在马车里,等着鼠贵回来。
“冷么?”冥北霖侧目看了我一眼,柔声询问了一句。
我摇头,撩起帘子,视线朝着马车外望去。
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大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
“当年,堕神入黄泉,并非为了抢魂,而是杀孟婆,夺永生丹救心爱之人!那时候的孟婆,是你阿娘吧。”
突然,这句问话,又回荡在我的耳侧。
“谁?谁在说话!”
我的心头一颤,视线,立刻朝着四周望去。
但是,如今这马车之中,就只有我们几个。
冥北霖和玄凌都疑惑的望着我,我再看向那睇驮,她依旧在笑,但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夫人,今夜,想必是受了惊吓,无事的,回去好好歇一歇。”冥北霖说着,抬起手便要抚摸,我的头。
我本能的侧过了脑袋,因为,此刻我的脑海里,都是冥北霖从血雾之中,拖着长剑走来的画面。
冥北霖见我避开他的手,当即就是一愣,那双异瞳凝望着我。
我知晓,他在看我,但是,却无法与他对视。
从前,我觉得一切都是梦,可是如今,梦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些过往,也好似历历在目。
我的心里很乱,也极为害怕,我害怕,他真的杀了孟婆,我害怕,那孟婆真是我前世今生,赋予我生命的阿娘。
若真是如此,我又该如何自处?
正思索着,鼠贵从巷子里出来了,他驾马车,我们一道回了霖府。
我抱着玄凌,下了马车,冥北霖和那睇驮在身后。
冥北霖打开结界,我们大家才得以入府。
鼠湘湘她们听到脚步声,赶忙来迎我们。
“神君,冥夫人,你们回来了,饭菜都准备好了,不如?”鼠湘湘本是想让我们吃些东西的,只是如今,我毫无胃口。
“今日,我爹如何?”我打断了她的话。
“老先生很好。”鼠湘湘回道。
“哦。”我点头,将玄凌交给了鼠湘湘,然后就朝着后院走去。
“洗个热水澡,便睡吧?”冥北霖也跟了过来。
“你去看着那睇驮吧,我无事。”我说完,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那睇驮,怎及夫人你重要?”冥北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额?”这么一拉扯,我顿时觉得,后背有些疼。
“怎么了?”冥北霖紧张的望着我。
“无事,那睇驮能窥视人心,你还是先将她装入箱中,免得横生枝节。”我说完,便已经到了我和冥北霖的房门口。
冥北霖看着我,点了点头:“那好,夫人,今夜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我勉强一笑,推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就进了屋中。
冥北霖应是在门外立了许久,最后,才离开。
听着那脚步声远去,我才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呆呆的坐了许久。
此刻,我的脑海里,千头万绪。
可思索许久,都没有答案,亦或者是,我自己不愿意朝着某个方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