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洲,上古大战后地脉破碎,沟壑峡谷诡谲之地随处可见,天生弱小的人族难以生存,唯有妖族脱颖而出。
但也正因为如此,信奉弱肉强食的妖族势力连年征战,再加上山洪、地震灾祸不断,故得名祸洲。
直到天工阁之主青蛟只身前来,诉说天地奥秘,以通往月宫仙门之愿团结重妖,通天十城建立,才得享数千年太平,然而此刻也陷入混乱。 祸洲临海北疆,
怒海狂啸,山峦倾塌。
苍穹一片不详血色,喊杀声回荡整个天地。
一方是幽朝大军入侵,独特的黑色血祭战船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海域,更有大大小小的石质祭坛悬浮于天空,黑雾滚滚,幽火漫天。
另一方是祸洲十城联军,有小山般巨大的蜈蚣盘旋天际喷吐毒火,也有各色血脉大妖挥舞神器攻伐,天地变色。 双方各种手段齐出,齐齐陷入疯狂,只为彻底干掉对方。
祸洲联盟本就松散,若是能投降,恐怕早跑了大半,可惜这是一场没有妥协的血战,幽朝要血祭生灵,祸洲妖族被逼到墙角只能拼命。
战场之上,当属幽神分身最抢眼,身形瞬移穿梭往来,恐怖的黑洞术法一出手就是大片死伤,可惜祸洲各城首脑早已得知其手段,统统消失不见。
忽然,海面之上一片血光冲天,天地轰鸣,似乎海域的整片空间都在震荡,一个庞大的身影轰然跃出海面,却是一赤发青面、三眼八臂的巨大妖神铜像,血红色的领域力量几乎笼罩了大半幽朝军队。
无论黑袍武士、黑衣祭祀,还是那些黑船和祭坛,所有一切全部在血色领域中渐渐干枯,化为飞灰消散。 正在祸洲大军中肆意屠杀的两尊幽神分身瞬间回撤,冷漠的绿色眼睛不带任何怜悯,黑洞术法和血色领域不停对抗。
轰!
巨大的诡异血色神像瞬间爆裂,大大小小的血色洞天神晶挥洒一片。
幽神分身受到波及,浑身闪烁不定,幽朝入侵军队也损失惨重,立刻退兵遁入茫茫大海。
岸上,逃过一劫的祸洲联军当即爆发出疯狂怒吼,不是庆祝,而是发泄恐惧。 这种规模的战斗中,神游、大乘,无论你平时如何称尊做祖,都是命如蝼蚁。
不远处的山上,隐藏的大阵幽幽闪现。
十几道气息恐怖身影出现,正是祸洲十城城主,金城主也在其中。他们依照大阵盘膝而坐,青蛟吴先生位于中央,突然齐齐口喷鲜血。
金城主脸色惨白道:“这是上古战场万魔山上的最大禁忌,我等镇压数千年,就为这一天,没想到连一个邪神分身都灭不了。”
青蛟吴先生面色冷静,吞下一枚丹药说道:“这些东西已经涉及到仙道法则,我等只是任其爆发,幽神分身却深谙此道,当然能够避过。”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一名身着黑袍的四眼虎妖冷声道:“你们不是说那玄教教主术法通天么,发了求援也不来,那么多好处怕是都喂了狗。”
青蛟和金城主面色微冷,沉默不语。
同为上次出使的古族紫面老者劝道:“暴离城主莫要生气,我等与开元神朝只是达成星舟建造协议,况且对方也说了,玄教教主正在闭关…”
“呵呵,真是笑话!”
另一名城主也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都什么时候了都闭关,况且我听说幽朝入侵东洲海域,被其星舟舰队击败,他不能来,那星舟舰队来晃一圈总行吧,我看全是托辞。”
说着,眼神森冷站了起来,“数千年一事无成,什么月宫,什么联盟,全是笑话,老子我不玩了,大家各寻生路吧!”
此言一出,又有几名城主眼神诡谲,不言不语拱了拱手,四散离去。
现场只剩下了青蛟、金城主和紫面古族老者。
“他们要干什么!”
金城主脸色异常难看,“如今祸洲大难,幽朝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难不成想要投降?”
紫面古族老者摇头叹道:“投降又有什么用,蛮洲传来消息,冰原决战,大半精锐被俘,幽朝这帮疯子,连自己的伤员都要血祭,根本不留活口。”
青蛟吴先生看向地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怕是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你是说…”
金城主和古族老者皆是满眼骇然。
作为亲近之人,天元星大乱后,青蛟也不再隐瞒,将轮回之事告诉了他们。
古族老者言语有些结巴,“不…不是说撼动轮回异常艰难,还有千年时间么?”
青蛟神色黯然,“那些大能之事,岂是我等能够猜测,幽朝如此疯狂,怕是出了什么变化。”
“必须赶快离开天元星!”
金城主猛然站起,一脸焦躁,“张教主也真是的,说要重整乾坤,难不成还当真了,此时闭关…”
说着,他忽然眼睛一亮,“据神州传来的消息,昆仑山上终日异响回荡,上次就是弄出了星舟,而且短短时间内,星舟威力增加了数倍,你们说,是不是建造前往月宫的星舟有了眉目?”
古族老者苦笑道:“依我所见所闻,那张教主不会撇下神州万千生灵,此时闭关,大概是想炼出什么至宝挽天倾吧…”
金城主哼了一声,“他都有仙器了,还炼什么至宝,必是炼制星舟准备后路。”
青蛟看着东洲方向沉默不语。
半晌,忽然说道:“我当初来祸洲,是因为东洲孱弱,蛮洲难以理喻,幽朝已成邪神地盘,如今联盟崩散,怕是要再压一次宝了。”
金城主点头,“没错,若是星舟炼成,我等也能第一时间离开。”
古族老者叹了口气,“至少,神州有神州大阵和星舟舰队,能多抵抗幽朝一段时间。”
青蛟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道:
你们都错了,我是赌他能够逆天!
……
昆仑山,神州天柱,巍峨高耸,气象万千。
不同于其他地方战火连天,神州境内至少还算安宁。
自神朝建立,许多事就不再隐瞒百姓,如今情况,就连田间地头的老农都知晓。
像什么他们所居住的是个圆球,就和天上的那些星辰一般…
像什么天地大乱,神州看似安全,但也外敌窥视,大批修士都再前往阴间神屿城和神州结界边境,很可能就一去不回…
恐怖的阴云下,难免情绪紧绷。
然而,神朝学堂依旧书声琅琅,街面依旧商贸繁荣,地煞殿依旧是修士往来…一切都如寻常一般井井有条。
人族数千年活在恐惧中,于黑暗中崛起,也造就了其他种族难以匹敌的韧性,甚至许多人坚信,什么邪神幽朝,只是神朝要面对的一道小坎,咬一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给与他们信心的,是越来越强大的人族神道,是前赴后继的修士,是越来越多涌现的天骄,是天空不时穿梭而过的星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昆仑山上终日传来的咚咚声,如天雷轰鸣声震万里,甚至抬头观望,就能看到一波波无形力量向外扩散,整个云海都在震荡。
“张教主在炼制神器,镇压国运!”
“张教主在炼制星舟,横扫群邪!”
“也说不定要加固神州结界…”
各种传言在坊间流传,说什么的都有。
开元神朝高层也不太清楚,张奎大部分事都很少瞒他们,这次从坠仙山遗迹归来,只是留下了一句最大程度保存力量,就一头钻进了昆仑山。
坠仙山里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都在好奇。
相伴张奎的正神太始自然知道,但却什么也不提,如往常一般维持神道运转。
但有心人却发现,整个神道都产生了一丝紧张,神庭钟日夜光芒万丈,不惜大量耗费神力,严密监控整个神州结界,就连两大护法神将真身都出现在昆仑山周围,破邪将军尹白率领万千神兵彻底封锁了地煞殿以上所有地区。
或许,只有陪同张奎去过坠仙山的元黄隐约有所猜测,但他也心中惊悚,甚至不惜咬牙封闭了自己的这部分记忆。
因为若是真的,那就是在与大道对抗。
……
昆仑山顶,日月星海轮转。
张奎闭目盘膝而坐,自体内不断出现一波波透明波纹,云海震动,周围怪石老松茅屋早已化为粉末。
而在识海黑暗身处,地煞银莲银光绚烂,不断散发着无尽光辉。
银莲之中,两仪真火在莲台之上熊熊燃烧,一片巨大的花瓣正在缓缓成型,散发出瑰丽幻彩。
“第十一朵…”
张奎缓缓松了口气,伸手一挥,花瓣顿时与对应的银莲虚影重合在一起。
接着,他再次取出大量的洞天神晶、青铜古镜碎片,以及红色神殿晶石,以两仪真火为炉,神识为锤,咣咣咣锻造起来。
没错,回来后张奎就开始锻造自己成道之宝,竟然发现了邪神神殿晶体也能溶于其中。
新的地煞银莲,以洞天神晶和青铜古镜碎片为肉,以邪神神殿晶体为纹路,甚至能将两仪真火融入道则之中,远比第一次炼制的还要强大。
正如元黄害怕的,天地大道虽然混乱,但也有其规则,成仙是成就自身小世界,仙王是窃取道则开辟大世界,但无论如何,总归在大道内。
他要干的,却是彻底避开大道,走出自己的仙路,不受任何约束,如何不是在逆天而行。
但张奎又不得不这样做。
若此界天地祥和,他也懒得多事,顺天而行也能逍遥自在。
但这却是个混乱的世界。
仙王所行之事虽说令人不爽,但也是统御一方星域的霸主,威压天地,难以想象其宏伟之力。
但仙王洞天为何会畸变?
阴间阳世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些阴间怪异又是怎么回事?
每当想到这些,张奎总会毛骨悚然。
“哼,逆天又如何,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想到这儿,张奎一咬牙,眼中满是坚定,继续咣咣咣锻造起了莲片。
山下,化衍老道站在中极殿内,看着天上云层,眼中满是担忧。
渡劫后进入神游境的鹤仙白了一眼嘀咕道:“你担心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张奎看似鲁莽,实则是天下一等一得聪明人,要做什么,自己有数。”
“这天下哪有什么聪明人…”
化衍老道微微摇头,“所谓聪明人,不过是更专心而已,所谓成大事者,不过更耐心一点而已,有运势,就是会运用天地间的道理,懂得顺应而已。”
“但这只是凡人,我辈求道,却是迎难而上,一步一坎坷!”
“这一路千劫万难,你何时见过他如此紧张,这次,怕是要有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