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宝,没顾得上吃中午饭,岳正阳就骑着王文娟的自行车,向附近的码头镇去了。他是去买一些瓷瓷罐罐的,他的自行车后背架上已经准备了两个麻袋。之所以去远的镇,是因为岳正阳怕以后事情败露了,也好有个周旋的余地。
到码头镇有二十多公里路,骑行也要两三个小时,岳正阳硬是骑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这个时候也到了吃午饭的饭点了,岳正阳随便找了一个小食堂,进去要了一碗青菜鸡蛋面。这面条不像后世还分二两三两的,这一碗面都是堆成尖的,也没有吃不掉这一说。岳正阳交了一毛六分钱加二两粮票,就在食堂里靠墙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桌子上黝黑黝黑的,都看不到桌子本身的材质了。岳正阳点了一支烟,这次他在下乡前在国营商店买了好多香烟,除了两条是牡丹外,其它的都是大前门。
香烟吸到一半,食堂厨房的窗口就有人在喊“青菜鸡蛋面好呢,哪位同志的?过来拿一下。” 来到窗口岳正阳小心翼翼把面碗端到自己座位上,之所以小心翼翼的,因为面汤都在碗口边晃荡,碗边已经有油花慢慢淌下来了。
岳正阳就这么糊吞着扒完面条,向食堂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这边的供销合作社在哪里。
“同志,你往前走,走五分钟就到了,你要是骑车的一分多钟就能到。”说话的同时,这人还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岳正阳瞥了一眼,很明显这是一块新表,是上海牌子的。岳正阳谢了谢这个骚包的男子,就出了食堂的大门,跨上自行车向男子指引的方向骑去。
岳正阳为什么找供销合作社买东西呢,而不是国营商店。其实这时候县城以上有生资公司、日杂公司、土产公司、废旧物品回收公司等;在公社(乡镇)的机构称合作社。都属于大集体企业。县城以上,有百货公司、五金交电公司、副食品公司、蔬菜公司、肉食水产公司等。这些公司有很多门店,规模较大的叫商店、商场,小的叫门市部,以上所有都是国营单位。所以这个时候要去国营商店那得去县城了。
来到供销合作社,岳正阳架好自行车,进了合作社。这里的货物很匮乏,没有国营商店那样物品繁多,除了简单的油盐酱醋茶,还有香烟、毛巾、脸盆、牙膏牙刷等等,根本没有岳正阳所期望的瓷盘等物品。 “同志,你这里没有菜盘、花盆、腌菜坛子什么的。”
一个微胖的女人,年龄大概三十多岁,塌鼻梁,双眼皮大眼睛,头上梳了一个羊角辫子。
“小同志啊,我们供销社可没有这些。”
这供销社只卖一些常用的东西,谁家见天的买盘子坛子,这个时期的瓷盘坛子等生活用品,就算是摔两三辦了,也都是让那些走街串巷的补碗的人来补。这些人大到水缸小到茶杯都能补,当然了,你要是碎了几十辦,也就没有再补的意思了。
“那同志,请问你们这里哪里能买的到啊?” “去县城哦,百货商店,国营商店都有买的。”
“哎呀,这不是远嘛!”
“那我就不知道哪里有卖的了……,哎,你要是不要新的,我倒是知道哪里有旧的,你去看看,说不定能卖你。”
旧的,那不是更加的好,那真能冒充老瓷器了。
“旧的行啊,只要便宜点,新的旧的不都是一样盛饭盛菜嘛。” “你不嫌弃就好,你出门往左走,就顺着马路这边走,不远,你就会看到一个废品公司,你进去问问。”
“那谢谢你啊,大姐,我这就去看看,回见了您。”
有人要问了,石羊村的瓷盘什么的要销毁,这边怎么还有旧瓷器回收呢?问题很简单,村里的瓷器是几年前的,那个时候对这些很明显的旧时代气息的物品,都列入四旧行列里,特别是那种艳艳丽丽的物品。由于近一两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没有这些主力军的搜查,除四旧的伟大运动也就此消声沥迹了。这些旧的瓷盘收上来,再卖给需要的人手里,也是废品回收公司乐此不疲的工作。
告别这位热心的大姐,果然,没两分钟岳正阳就看到了废品回收公司。废品回收公司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东边的是一排房子,应该是办公室了。
岳正阳找了最里面的经理办公室敲门。 “请进!”
岳正阳推门进去,办公桌前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淡淡的眉毛,秃顶背头。
这人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岳正阳,见自己不认识岳正阳,就问道“小同志,你找谁啊?有什么事吗?”
“那个您是经理是吧,来抽支烟。”岳正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牡丹香烟,从里面提出一支递给这位经理。
这位经理接过香烟,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坐下说。”
“嗯,是这是这样的,听说您这有旧的餐盘碗具卖的,我想买一些,不知道可不可以。”
“就这事啊,我还当什么事呢,你去门口第一间业务室找小钱。”
“那敢情好,谢谢您了经理。”
“去吧。”
进了业务室,岳正阳找到了,这个小钱,这位小钱是女同志,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起先还不情不愿的,在岳正阳提到了经理,她忙打起精神,很客气的把岳正阳领到院子里棚子的一角。
“啰,瓷瓷罐罐的都在这里,盘子碗五分钱一个,花盆、罐子一毛一个,坛子小水缸三毛,那两个大水缸你就给一块一个。你想要买哪个?”
岳正阳看着这些瓷器,这些都没有清洗呢,缸里还有烂树叶淤泥什么的。
“怎么都是脏兮兮的?”
“不是脏兮兮的,也轮不到你来买啊!早就被送到县城了。”这位小钱心中暗道,都买旧的餐盘什么的了,你还在乎它是脏干嘛啊,不想要脏的,你去买新的去啊。没钱还在这问东问西的。
要是小钱知道岳正阳有多有钱吧,能恨不得嫁给他。这些对岳正阳来说都是小钱,关键这些岳正阳用两个麻袋是装不完的,尤其是那两个大缸。虽然大缸脏兮兮的都是淤泥和烂树叶,但是从淤泥和烂树叶缝隙里,可以看出这是青花色的,好像缸体上还有字。
岳正阳上前用脚在缸上踏了踏,一圈踏完,岳正阳已经知道缸上绘画的是什么字了,“千秋万载”四个字让岳正阳心中一凛,不过他没有动声色。
“你看看,你们这都是脏兮兮的,回去我还要花一天的时间刷刷呢,这样吧,你看能不能便宜一点,我把这里都包圆了。”
“就这价,你爱买不买,你要不买,我就回去了。”
艹,有这么做生意的吗?!吃公家饭的就是牛啊,惹不起惹不起。
“那这样吧,你们这里我都要了,不过,今天我也拿不走,我先给你付一半的钱,明天我来取东西的时候,再把另一半给你付了,你看怎么样?”
“这样啊?可以。”小钱心道,反正她也不亏什么,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当下,小钱又把办公室的另外两个人叫过来,几人将这些物品轻点了一下,一共二十三块六毛五。岳正阳付了定金十二块钱,小钱也开了一个收据和清单,以便于岳正阳明天来清点。
在回石羊村路上,岳正阳心中有一个小小的计划,越想着岳正阳心里越激动,我的农村之行,说不定是自己的另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