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环会所的酒吧内,皇甫贤达与几个政要,包括行政头头跟前相当受重视的丁楚在内,一帮人小聚。
他向在座的人举杯:“为南港和我们的前途干这一杯!”
说罢,带头干掉他的那杯“马提尼”: “立法会已经打好基础,英人就暗地里赢了一招。”
丁楚说:“呵呵呵,他们将来要拆这一招,还是有办法的吧?”
“很难,一旦这个结束缚的死死的,就会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政务顾问约翰华德说:“那要看我们能不能把这个结缚得结结实实,不让他们解得开,这才是关键。”
然后,抿一抿嘴,对皇甫贤达说: “我老早说了,裕德是好的,但他其实可以做的更好。”
丁楚道:“约翰,来吧,别卖关子,这个小圈子都是自己人。”
“裕德是个内陆通,他在内地住了许多年。在还是大使时,是当时唯一一个在北都骑自行车上街串胡同的大使,并被誉为不寻常的大使。”
皇甫贤达拍案叫绝,说:“约翰,看的真是通透,他跟我刚好相反。”
约翰华德接着皇甫贤达的话说:“很多方面,你比我们英人更英。” 皇甫贤达视这句话为恭维,向约翰华德举杯,道:“像钱太太的顶头上司霍德,那反而好,我相信他会更狠,大刀阔斧地穷追猛打下去,直至达到目的为止。”
丁楚道:“他的出身不一样,这有很大影响。”
约翰华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丁楚说:“要恭喜你呢!”
“恭喜我什么?”丁楚疑惑地问。
“我有内幕消息,你很快要升官了。” “还未作准呢。”丁楚喜形于色地吃吃笑了。
“我的消息不会错,难得你上司栽培你,在政要部门似坐直升机。”
“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比别人幸运罢了。”
“真是使人羡慕不已。”
“丁楚说:“代议制一旦实施,其实,深一层想也不一定好过。” “你是什么意思?”皇甫贤达说。
“我怕引狼入室。”
丁楚道:“治权在民时,只要这些是顺英之民就成了。这是理想,怕就怕要付出些代价。”
“你的意思是,那些一旦大权在握的民,未必是顺民?”
“这些顺民不外乎几类,一类是真正的卧底密探,好比我们的商政大王皇甫贤达先生,这类人即便得了权利也不会反的。”
丁楚侃侃而谈:“另一类mz派,先别说将来给他们创造了生存壮大的各种有利条件,他们会不会感恩回报,就这过渡期内,他们就会有着各种目的,也未必一定买我们的账。甚至于耍他们的把戏,扬名声,买民心,于是就这十年八载,我们这些做公务的就难过了。”
皇甫贤达点头称赞:“难怪钱太太不断升职,你的智慧实实在在的高。”
“皇甫先生,你的高见又如何?”
“只有一个字:忍。”
皇甫贤达说:“百忍成金,忍得过这十年,才真正是我们安定繁荣的世界,也只能视此为苦肉计。”
丁楚苦笑,转转她手中的酒杯,说道:“要忍的事情真多啊,几乎周围都有忍无可忍之事,然而最终还是重新再忍。”
丁楚说这番话,显然是有感而发。
近日来,她在公事方面无疑是顺利的。
正如约翰华德的消息,她升职为助力署长是势在必然了。
她为人聪明伶俐,晓得看眉头眼额,对外言语流畅、八面玲珑,所有她的上司,没有一个对她不好。
于是当上政务官之后,到今日,已经抛离了同期的同事几个马位。
至于下属,对她有微言的不多也不少,这是无可避免的。
部门内,争锋不可避免,尤其是女同事,对她的妒忌是可以想象的。
凡人要造谣生事,总是阻止不了的事情。
有学识的人,一样会拉是扯非,谈长道短,只不过方式和手法高明一些或得体一些罢了。
丁楚最犀利的武器是她的家庭背景,身为钱呈的夫人,名望和地位就变得超然了。
最低限度的好处是妒忌她的人,总不成制造她会以女人最原始的本钱去步上青云之路。
在这方面,她比很多成功职业女性幸运。
不错,女性有太多的机会去施展她们的特有魅力,在工作上多多少少占一些便宜。
而利用男性弱点,去造就女性的方便,也确实存在。
当然,针无两头利。
丁楚的幸运,同时也是她的不幸。
有钱呈这张王牌作挡箭牌,别人的攻击无法不手下留情。
但是,为了这张手上金光闪耀的王牌,就更惹人嫉恨了。
如果在事业上她都能一帆风顺的话,那还了得。
人间的苦难太多,人们在艰辛地顽抗困扰之时,要接受旁人的一帆风顺,是相当苦涩的。
丁楚是个很好胜的女人,也很隐忍,她把所有曾经放暗箭伤害她的人牢牢记在心里,有朝一日绝不会放过。
这些账慢慢算,来日方长。
皇甫贤达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语重心长:“资本市场是一个非常好的工具,从此这里可以大有作为,可以做很多文章。”
皇甫贤达突然说道资本市场,转弯比较大,众人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意思。
“这其中有什么文章?”
“今日之资本市场的繁荣,就是英治下的繁荣,顺民应该感恩载德。反之,也可以让资本市场萧条,工具的运用,全在于一念之间。”
皇甫贤达非常自信,说罢,仰脖子喝下酒杯里面的酒。
“我们方面只能把握政策,但是,没有入市资金推动,又如何让股市上涨?”
约翰华德知道皇甫贤达说的意思,他们还没有能力左右股市涨跌。
不错,他们可以左右政策,可以在他们认为的时机发布消息,可以延后,也可以提前,一切都看他们的心思。
但是,资金从哪里来?
这是个大问题。
难道是......
皇甫贤达不会无目的乱来,他要在资本市场兴风作浪,自然有备而来。
在座的谁都清楚皇甫贤达的实力,很快醒悟过来。
“当然,皇甫先生愿意出资推动股市上涨,那就没有问题了。”
约翰华德反应很快,皇甫家族是南港首富,当然有能力影响股市涨跌了。
显然,约翰华德意会错了。
皇甫贤达摇摇头,说:“金融领域辽阔,不可能由某一个人主导、任何一个人靠单枪匹马就能推动股市上涨,需要有一股强大的合力来推动。除此之外,光有资金还不行,也需要政策面配合。”
皇甫贤达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也不会以为靠自己一人之力推动股价上涨,即便皇甫家族有钱,手中的现金还没有庞大到左右股市的程度。
别忘了皇甫贤达是商政一体人物,一手连着港服,一手牵着商业,实力当然不可小觑。
其实,在这之前皇甫贤达已经与一些英国势力以及有米国背景的基金会密谋,让恒生指数来一次大爆发。
在西方所谓基金会,纯粹的经济体有,但其中数量众多的是扮演着各种角色,以商人或者慈善机构掩护,干着其他不可告人的勾当。
如果西方国家盯上了某一个国家,那么,这个目标国就会出现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基金。
相信过去的那段时间,在苏国就有不少基金会。
精明的美国人很清楚,强大的苏国军事力量,凭借硬碰硬军事行动,米国赚不到便宜。
不能来硬的,那就软刀子杀人,从内部干翻对手。
西方世界相信,钱会解决许多问题,尤其是一些不便于明着下手的事情。
而且这些基金会神通广大,一手连着某国行政,一手掌握着市场和资源。
比如苏国某一个企业想要得到外国某个市场,就必须依靠这些神通广大的基金组织。
想要资源吗?
听话,会有的。
想要产品市场销路吗?
会有的,但是......
这是市场行为,没有其他因素,谁又管得着呢?
利诱之下,将会有一大批为米国人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久而久之,他们身边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商业团体,由于商业上的密切合作,关系越发亲密。
问题是,不是所有企业享受到这种便利,必须是志同道合,或者与我们保持一致性。
说到家的话,必须是听话的合作伙伴。
至于那些不听话、站的位置恰好相反的一些人,则没有这种待遇。
不几年,这些所谓的基金就能够培植起相当数量的马前卒。
这些马前卒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有钱有势,有话语权,也就是所谓的精英,逐渐习惯了为主子摇旗呐喊。
这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除非没有机会。
等到机会成熟,苏国不悲剧都不可能。
记得当初有一个民调,民间的民调被掩盖了,倒是上层精英所谓民调,大张旗鼓地广为宣传。
也就是说,百姓被代表了。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民众没有话事权,精英有能力操纵舆论,肆意愚弄底层百姓。
譬如,皇甫贤达那位便宜妹夫沈度,尽管这种关系已经很近了。
但是,这家伙站错了位置,皇甫贤达肯定不会鸟他。
老子要在南港资本市场掀起一个大牛市,沈度也只有站在边上看的份。
或许沈度比别人敏捷,察觉到大牛市来了。
但是,他进入市场的点位,至少要在半山腰。
抄底资金,只能是围绕在皇甫贤达周边的大资金。
苏沈度到底太年轻,他所面对的是一位老奸巨猾之辈,他的那些观点和立场放在皇甫贤达这边很可笑。
现在是谁当家?
这还用说嘛,皇甫贤达很现实,他之所以有钱,还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想让他放弃伦敦那棵大树,开什么玩笑!
尽管他与南港英资机构有了裂痕,约翰逊等毕竟是商人,这并不影响他与伦敦方面的关系。
沈度也只能在个股上兴风作浪,用收购制造题材而推高股价。
但是,面对整个南港资本市场,他就无能为力了。
而皇甫贤达则不同,他连着政商。
其实从手法上讲,资本市场的故事都差不多,皇甫贤达借助行政便利制造利好,集合众多大资金入市,推动南港资本市场上扬。
尽管沈度资金庞大,其对股市的影响力,比起皇甫贤达还差一些。
“已经开始了部署,新的一年应该开始收割。”
皇甫贤达非常自信,显然这件事可不是一拍脑袋决定的,早有预谋。
在西方,经济与政治从来不是泾渭分明,有时候经济就是政治。
作为殖民者,若说谁玩的最娴熟,恐怕英国人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央格鲁撒克逊人统治时期即将过去,从此处画一个杠。
而后,在临走之前制造一个繁荣景象,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或许给你一地鸡毛。
那时候,南港人是不是应该很怀念殖民者的统治啊。
当然,央格鲁撒克逊人不仅仅有这点念想,他们期望要的更多,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这里的权柄。
“剩下这几年之间,若不制造几个风潮,各自赚点钱,日子怎么好过了?是该制造点热点了。”
约翰华德感慨说:“你看,南港土地信托基金成立之后,英国只能眼巴巴看着南港卖地的钱要分给行政,你说心痛不心痛?”
丁楚说:“这几百亿原本是谁的呢?若不从旁的机会另想办法补贴,真叫人难堪了。难怪有人有时会想,巴不得大**出事故,一拍两散。”
“只要证明他们所作所为不正确,那就好。”
从个人角度讲,此时丁楚的心态,其实也大同小异。
二十多年是自己半辈子的时光,花在钱呈身上,为他生儿育女,帮助他建功立业。
正打算长享富贵之际,忽然有一日跑到自己跟前说: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爱你了,我发现我们只是前生带来的一段姻缘。”
呸!
简直是放屁。
这不恰好如今日一些南港人,享受着央格鲁撒克逊带来的荫蔽,而后就忽然地赶时髦认亲爹亲娘。
央格鲁撒克逊人如果不生气,那才叫麻木不仁了。
所以,在丁楚的心目中,认为英人采取什么手段去继续箝制南港,不肯放弃手中的既得利益,都属于合情合理的,太正常了。
丁楚将心比心,她认为英人之于南港,她之于钱呈,都是功不可没的。
钱呈能有今天,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然,她没有去想,钱呈只是继承钱家的财富,没有她丁楚,还有李楚、刘楚、王楚,成功与否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作为女人,丁楚不会这样想。
钱家的财富,有她一半的功劳。
...
果然,皇甫贤达的能量非常了得,所说过的话,正在成为现实。
时间到了年底,南港股市触底并有所反弹,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活跃苗头。
原本交易清淡的南港资本市场,每天的交易量明显上升。
股市每天的交易额已经从低迷时期的十几亿开始增加,表明场外资金正逐步入市。
随着时间推移,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市场隐约有消息称外资大举入市,据说南港资本市场至少有几十亿甚至是数百亿米元资金入市。
在消息面上,最近一段时间只有好消息,没有不利于市场的消息。
很快,恒生指数突破7000大关不是难事,会向着更高点进发。
除了股市之外,恒生指数期货也是一马当先,引起股民关注,有激进的投资者开始尝试入场。
南港股市涨与不涨,与沈度没有多大关系,反正裘明翰已经提前建仓。
股市上涨是历史的必然,如果不上涨,沈度就要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肯定不是原来地球上的那个南港,至于是哪一个星球,天知道。
既然属于坐轿之人,也就不必太辛苦,坐等抬轿者把自己抬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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