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直愣愣看向谢成年,谢成年很短暂的震惊了一瞬,继而眼底面上漫上莫大的苦笑,“倘若不是亲生,反倒没有这么痛苦了。”
是亲生的?
是亲生的都能下去这种毒手?
那时候谢瑜才两岁!
若是谢瑜他爹天生心狠,那怎么对谢瑾又是那种态度?
陆棠这下彻底不解了。
谢瑜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巨大的刺激让他脸上表情木木的,这个时候,难过太盛,反而表现不出来了。
秦墨依旧是之前的样子,再次问了方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躲?”
谢成年嘴皮颤了颤,捏的紧紧的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蜷缩着松开,虚虚握着。
“我怕他们要瑜儿的命。”
谢瑜盯着眼前的地板,眼皮都没动一下,整个人还木在那里。
秦墨继续问,“他们?谢瑜的父母?”
谢成年点头。
“为什么?”
谢成年沉默的看着秦墨,过了好一会儿,道:“这和你调查黄云升没有关系。”
秦墨很轻的挑眉,“所以你不打算说?”
谢成年闭口不答,态度明显,就是不打算说。
陆棠朝秦墨看去,秦墨神色清冷半垂着眼,手上端着茶盏,杯盖一下一下轻轻撇着茶水上并不存在的浮沫,约莫静了有两盏茶的功夫,转手将手中茶盏搁在一侧桌上。
“好说,既然你不打算说,我也不勉强,老宋,送客吧。”
说完,秦墨转头问陆棠,“折腾一晚上,饿吗?带你去吃饭。”
陆棠脑子还懵着呢。
啥意思?
尽管没想明白,但不影响陆棠的下意识判断,大当家这是吓唬写成年了吧。
飞快的瞥了谢瑜一眼,陆棠起身就道:“是饿了。”
秦墨拉了陆棠就朝外走,身后宋清湛神色清冷朝谢成年做了个请的动作,“我送你们回去还是你们自己回去?”
宋清湛说的客客气气,然而谢成年愣怔在那里,他看看宋清湛又看看秦墨,“我走,把瑜儿留下行吗?”
秦墨没说话,手已经伸到门把上,将门拉开,一步不停的带着陆棠离开。
宋清湛道:“没必要,朋友以诚相待,陆小少爷霍出性命对谢瑜,这次若不是我们提前知道谢瑾他爹找杜仲明想要勾结,现在陆小少爷还在府衙大牢里呢。
人家凭什么被你们的事牵累啊。
你不愿意说,我们谁也不强迫,但是没有必要让人家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受你们家冤孽的罪,您说是不是。
陆小少爷是拿谢瑜当朋友,但是,犯不上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把自己撅牢房里去。”
很轻的停顿了一下,宋清湛仿似无意的道:“毕竟,不是谁在牢房里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出来,家破人亡的,多了去了,人家招谁惹谁了呢。”
谢成年浑身僵硬在那里。
谢瑜起身就朝门口飞扑过去,“小棠。”
宋清湛一把拉住谢瑜,“你要害死他?”
谢瑜双目赤红,眼底狰狞着痛苦,他想去找陆棠,他长了十五岁了,这十五年过得什么日子他自己最清楚。
他的亲弟弟变着法的折磨他、
他的亲爹亲娘不待见他。
现在......他身上的毒还是自己爹下的。
他这十五年,除了爷爷,就陆棠这么一个对他好的,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愿意松手。
可......
谢瑜和宋清湛对峙一瞬,气息虚弱了下去,转头扑通给谢成年跪下,“爷爷!”
宋清湛趁着谢成年精神几乎被击溃,冷硬的说:“走吧,出了这道门,你自己凭自己的本事保护谢瑜吧,我们管不了的事也绝不操闲心,黄云升的案子你放心,既然当年你委屈,肯定给你个公道。”
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宋清湛站在了制高点。
可要谢瑜命的人,根本就不是黄云升也不是黄邦元,只要没有秦墨和宋清湛的保护,出了这道门,谢瑜就是死。
“你们......逼我啊!”谢成年战栗着嘶吼出一句话,一口血从嘴里喷出。
吓得谢瑜慌忙起身,“爷爷。”
宋清湛依旧面无表情,冷清的不像个人,“我们也不逼你,等到黄云升归案,谢瑾爷俩被抓也是迟早的事,我们就算是好奇,到时候问谢瑾他爹也是一样的,你不比为难。”
说完,宋清湛朝大门走了两步,将大门彻底推展,“走吧!”
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但没有真的撵人。
隔壁。
陆棠拿着一只小酒盅贴在墙壁上撅那里偷听,秦墨坐在桌旁冷眼瞧着桌上砂锅。
“这是什么时候的?”
陆棠听见隔壁没了声音,回头瞥了砂锅一眼,“我之前去找你的时候,梁子送来的。”
一听梁成,秦墨心头泛上酸意,“他对你可真够好的,腿都瘸成那样了,还要排队去给你买砂锅,你要是个姑娘,得感动的原地嫁了吧。”
陆棠皱着眼角回头看秦墨。
本来,陆棠对秦墨是生出萌动的春心的。
这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不光高帅,还富,还有权。
可这特么的是个基佬!
那一切还谈个屁!
烦躁的翻个白眼,陆棠收了手里的小酒盅折返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屁股一瘫毫无形象的坐上去,“这我要是能感动的原地嫁了,那我不得忙死。”
秦墨就记着吃醋,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不对劲,挑眉,“怎么?”
陆棠龇牙,“上次我想吃桃子,那时候还不到季节,清河县没有,徐慎专门骑马跑了几天几夜,从京都给我弄回来一筐,你说我感动不?”
秦墨心一缩。
陆棠继续,“有一次有个王八蛋和我挑战斗蛐蛐,我手里几个蛐蛐都不太行,周述在草堆儿里整整逮了三天,给我弄了两个好的,就为了我能赢。”
秦墨收缩的心一颤。
陆棠又道:“前年隔壁镇子一个王八蛋找大伟的茬,大伟他家在那边有生意,那王八蛋给人家铺子使坏,我们几个硬是寒冬腊月的蹲了七八次蹲到那孙子独自出门,把人吊冰窟窿里弄了一次。”
秦墨收缩又颤抖的心紧张起来。
感觉,好像,有点......
小傻子的朋友们都对他这么好,要是想要超过这些朋友......
陆棠很轻的啧了一声,朝秦墨挑眉,“这么说吧,我们几个,就是那种话本子里说的,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一碗粥算什么,我感动吗,肯定感动,但是梁子为什么这么对我,肯定是因为我也这么对他呗。”
秦墨:为什么我觉得不是。
是我想多了吗?
秦墨很快的回忆了一下,“你不觉得梁成对你,和那几个不太一样?”